这时候沈琼的喋喋不休,其实就是焦虑造成的了。她想要单独和陈星在一起,但又没法把小北支开。陈星却丝毫不觉得小北碍事儿。他觉得到这边来的目的就是玩儿,而不是约会。
后来倒是小北自己提出了解决办法。他嬉皮笑脸地对沈琼说:“你也给我发一妞儿吧?”
沈琼故意说:“你这样的男的靠不住。”
小北说:“那你就给我发一靠不住的妞儿得了。”
沈琼果然把陈慧敏介绍给了小北。陈慧敏本来不叫陈慧敏,叫陈芳,但她嫌这个名字太俗气了,满大街都是。她死活要改名,最终改了一个在香港满大街都是的名字。但所有人还是叫她陈芳,尤其是沈琼,叫她陈芳的时候还是带着揭露口气的。
3。那年夏天(6)
沈琼稍微有些敌视陈芳,这说明陈芳还是很漂亮的。她也是地铁家属院的孩子,长着一个尖尖的下巴颏,眼睛特别大,乍一看好像占了脸的三分之一。所以小北既不叫她陈芳,也不叫她陈慧敏,而是叫她“大眼妹妹”。
小北摇头晃脑地跟着他的大眼妹妹跑了,终于为陈星和沈琼腾出了空间和时间。这样沈琼就不提出去看电影了,她把陈星带到了自己家里。
沈琼的家是一个不能称为两居室的两居室,她拥有一个不能称为一间房的独立空间。那闺房几乎是长条形的,只有三四平米,摆了一张床之后,就不剩什么地方了。假如沈琼需要支起书桌写作业,就必须得坐在床上,好在她也不写作业。房间谈不上有装修,但沈琼尽力地把它布置得温馨漂亮:用明星海报遮住墙上掉皮的地方,用线织毯子遮住水泥地,用玩具狗熊遮住嶙峋的铸铁暖气管。
在沈琼家,陈星倒也丝毫没有不自在。他一进门,就大大方方地打开冰箱,找晚上吃剩下的馅饼和粥。吃撑了,他就进入沈琼的闺房,坐在她的床上,用十年前出厂的“健舞”录音机听打口带。而沈琼则歪在床的另一侧,头枕着玩具狗熊,把它压扁在暖气管上。此刻沈琼反而不说话了,也撩开了遮住一只眼睛的头发,直直地看着陈星。
听完打口带,房间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但沈琼还没有开口,陈星就指着桌上的闹钟说:到时间啦!他打开录音机的广播功能,调到每晚不能错过的《曲苑荟萃》节目,开始听相声。
在相声大师的表演中,沈琼就更没有说话机会了。而陈星咧着嘴巴,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墙傻笑。沈琼感觉听相声的陈星就像一个白痴,但这个白痴又太可爱了。
等到相声节目终于结束,陈星却说:“哎呀!”他跳起来,把打口带从录音机里取出来,雷厉风行地告辞离开。这时已经很晚了,即使用最快的速度骑车回家,也要半夜才能到达。
陈星从沈琼家出来,还必须在地铁家属院里转上一圈,叫小北一起走。好在这个院子并不大,也没有礼堂和树林,无非是几幢破旧的板楼而已。他有时候在自行车棚里,有时候在锅炉房后面,有时候g脆在几个巨大的垃圾桶之间找到了小北。当然找到的不只小北一人,同时还有鬓发凌乱、气喘吁吁的大眼妹妹。有的时候她的t恤都被掀到上面去了,听见有人来,赶紧拉下来,但还是暴露了一截雪白的小肚子。
每一次陈星找来,小北都既尴尬又懊丧。到后来,小北觉得自己绞尽脑汁地东躲西藏,并不是为了躲着别人,而单单是为了躲着陈星了。陈星晚一分钟找到他们,他和大眼妹妹见不得人的快乐就能延长一分钟。这个单调的捉迷藏游戏重复了几天,小北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陈星:“你不知道我和什么吗?”
陈星说:“是我不知道和沈琼应该g什么。”
小北随即坏笑着说:“你是想让我手把手地教给你吗?那还不如让我替你g呢!”
最终把鸭子赶上架的,还是小北。又是一个晚上,陈星照例在沈琼家听完相声,迅速告辞,跑到楼下找小北。但这一次,他在地铁家属院里绕了好几圈,仍然没有找到。小北到哪儿去了呢?陈星有点慌神了,他害怕小北被附近的孩子伏击了,或者被戴红箍的人抓走了。于是他在院儿里喊了起来:“小北!小薄 !
3。那年夏天(7)
过了一会儿,他头顶的一扇窗户却开了,小北探出头来喊:“这儿呢这儿呢——今天不回去啦!”
陈星仰着脑袋说:“啊?”
小北说:“大眼妹妹他爸他妈去北戴河啦,机会难得——”
这时候,小北的背上重重地响起了“啪啪”两声。那一定是大眼妹妹在打他,这种事怎么能在院儿里喊呢?而从小北挨打的声音判断,他是光着上身的。鬼才知道他的下半身正处于什么状态。
陈星还在不知趣地问:“那你们家人——”
小北g脆不耐烦了:“我给他们打电话了,说我住你家。我也给你家打电话了,说你住我家。”
说完,小北就把窗户一关,封闭了屋里的一切声响。他进而把窗帘也拉上了。陈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