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进眼里的情景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公开拿钱来办事,一点不忌讳,也是醉了。陈警官他们一走,陆疯子这才正眼看了看站在一角的王伟。
一个汉子站成了标准的兵姿势。
王伟叉腿靠着墙,那个半秃顶老男人出去转了一圈又进来,陆所长不客气地说:“李科长,你要是专为这事儿来的,对不起,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秃顶十分尴尬,愣了片刻,恼羞成怒地说:“你、你……陆所长,你别不识好歹!不就是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嘛?老实说,这所长让你当你就是,不让你当你什么也不是!哼!”
这话激起了陆大风满腔怒火,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我也老实告诉你!我这警察的权力是人民给的,不是哪个官老爷恩赐的!只要我在这儿当一天警察,这帮公子哥儿就一个也跑不了!这话你随便带回去,说给谁都可以,还有,行贿、以势压人、搞权钱交易,你根本没资格跟我对话!现在,你给我出去!!”
他越说越气,上前将他面前的大玻璃茶杯端起来,连水带杯子一起扔进了墙角的痰盂。然后把门打开,厉声说:“出去!”
李科长也不知是哪里的科长,气急败坏地收起桌子上的信:“好好,陆大风,陆所长,算你能!你等着,你等着……”说着就要出门。
陆大风拦住他:“慢点儿!”
李科长一愣:“……?”
陆大风眼一瞪:“罪证不能带走!”
他一把夺过那封信,拉开办公桌底下第二个抽屉扔进了刚才装那三万块钱的抽屉,冷笑说道:“这回你走吧————!”
回头见王伟竟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叉开双腿站在他面前,陆疯子当即火冒三丈,“啪”一掌拍在桌子上:
“麻痹的,我还以为是老江湖了呢,原来是你们这些小混蛋,双手抱头,靠墙给老子蹲下!”
王伟纹丝不动,突然呵呵一声冷笑,扫了一眼他老板台上的工作牌子,看清了此人名叫陆大风,红旗派出所长,却用挑衅的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陆疯子说:“呵呵,陆所长,有点儿风度好不好?这里可是你的地盘,我就是插翅也别想飞得出去。”
富婆也一副不理睬模样,瞪眼对陆大风说道:“这个人把我的人打伤了,陆所长啊,你看着办吧!”配合默契。
“你别说话,我知道了。”
看了眼她湿漉漉、价格昂贵的名牌枫叶裙领口和下面半截大腿,“咋整的?掉河里啦?”
“他,拿人头马泼的!”富婆答应一声,指着王伟恨恨地说。“纯叫花子蛇精病一个……”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伟索性不怕了,本性难移。其实,他心里最担心的倒不是关几天,而是熊老板那边的工作。
打了万邦公司高速公路建设总指挥部总经理包养的二奶兼干女儿,又碰上这么一个强势的主儿,工作难说了,因为一旦送进去,身上就算是从此有了人生一大污点。出境恐怕就有了难度!熊老板岂不失望?
陆疯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骂人更是不该,恶狠狠地拉开抽屉,拎出三付叮当作响的手铐,对着王伟和另外两个打架斗殴的人,冷冰冰地喝问:“自己戴着呢,还是我叫人帮你戴?顺便提醒你们一句,自己戴上去,我还按自首处理。”
“真是笑话,”王伟冷笑一声,“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我是见义勇为啊,有什么好自首的?陆所长,你千万别滥用手上的执法权力噢!”
“麻痹的,还敢嘴硬!”
“陆所长,您是懂法又是执法的人,骂人可不好。”
“教老子怎样做警察?你不配,小样儿!老子不光懂法,老子还要执法,以前不是老子批准处理这些事情吗,怎么还敢动手动脚伤害老总经理的宝贝亲属了,今天就把你这个暴力分子绳之以法,课罚1000块rmb,刚刚凑够十五天刑事拘留,等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暴力分子?”王伟不声不响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我只不过喝个酒,熊老板已经替我付款了,而且有人耍流氓挑逗我在前,我暴力在后,这个怎么不说?哼哼!”
“陆所长,你说话最好尊重点。”进来一直没吭气的另外两个小伙子说。
“尊重你们?”陆疯子忽然哈哈大笑,“尼玛哟,老子就是尊重一个叫花子也不会尊重你们,大字不识几个,一个臭喝酒不给钱的杂毛,还敢随便打人,到了我这里,也配提尊重这个词?”
“我是没文化,可是看看你陆所长,也好不到哪去,真不知你是怎么混进警察队伍的,还混到派出所长!”
王伟怒了,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这倒也不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从这个陆所长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个影子,一点不知道害怕。
人或许都是这样子,事情没出之前心里没底,怕这怕那,可是事情真出了,心里反倒不怕了,尤其是王伟这种强人。
他心说难道你还敢把我的卵子摘下来当泡踩不成?
“还跟你哆嗦妈了个比,”陆疯子腾地从皮椅上跳起来,先是打发那个富婆出去回避,到隔壁房间去呆着,她在这不好处理,却发现王伟正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顿时血气奔涌,“丢你老姆!谁让你坐下的?把这儿当你乡下的猪圈了吧,去,给老子老老实实蹲着!抱头!”
王伟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却没有丝毫要蹲下的意思。也没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