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牙齿上都是……”他调侃道,“看着像老太太一样,真丑。”
郑媱挑挑眉毛,白他一眼,继续吃着,又说:“你炒的春韭这么好吃,不作为饺子馅儿包饺子真遗憾。”
他握住筷子,抬起头:“你想吃饺子了?”
郑媱埋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好久没吃了,有点想饺子的味道了。”
“春韭也不是什么好菜,”他说,“这些春韭不是今天早上买来的,是自己种的,昨天不是下雨了吗?一夜的雨水过后,就绿油油地长起来了,不剪的话天一放晴没几日就老了,我就剪来了。”
“夜雨剪春韭!”他们俩个忽然异口同声地说,俱是微微压抑,相视一眼笑了。
他又说:“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她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说着说着,她神色渐渐寥落,嘴里也不嚼了。他放下了筷子,问她:“你不想见他么?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想永远躲着他不见他?有没有想过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地找你?”
她只摇头,不说话。眼眶红红的。
“我今天去集市,听到人们都在议论他,也在议论你。”
“议论些什么?”
“原来大家以为他要立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女巾帼为后,可是昨日早朝,当左相提出立那女巾帼为后,群臣附议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甚至表示不会让其入他的后宫……群臣也不答应,最后他拂袖走了,留下一殿的朝臣……传到了民间,百姓们纷纷议论,原来封女巾帼为安国夫人就是不想向立她为后罢了……众人又展开了猜测,他最近发疯了一样大力寻找他女儿的生母,登基以来后宫没有一人又迟迟不立后,却只贴了皇榜找那一个女人……众人都说他是个痴情的皇帝,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于是就展开了对你的议论。”
“议论我什么?”
“很多,你现在可是盛都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呢,你的身世被挖出,各种关于你的传言越传越凶,传言说你父亲是忘恩负义、十恶不赦的大奸臣,重华之变残害忠良,摇身成为权倾朝野的相国;说你跟你父亲一样深谋远虑,一眼看出府里卑贱的先生有帝王相,才不嫌弃他表面的穷酸气,想方设法地接近他,闺中便与他有私,礼义廉耻,抛诸脑后;说你姐姐从太子妃到人人唾骂的厉帝皇后实则是为了家仇忍辱负重,而你自私不孝,始终狗苟蝇营地为了自己,郑府被抄时苟且偷生,被他藏于长公主府,从此两人肆无忌惮地暗通款曲;说嘉兰之变你被困宫中为人质后委曲求全,与人私通,珠胎暗结。说他色令智昏,众人请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女巾帼为后,他却力排众议,空悬后位还封那血缘不清的女儿为和宜、安宜公主;还说……还说,你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必然会回宫的,不久之后就会正位中宫,成为一代贤后母仪天下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只会媚惑君上。还编了歌儿,小孩子家暗里唱,‘郑家女,魏王妃,私授受,苟偷生。会襄王,通款曲,为人质,乱宫闱。色事君,艳无双,珠胎结,头巾绿。心吞象,惑君心,中宫悬,国事荒。’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我都替你背下来了。”
郑媱慢慢地咀嚼,听了他的话,到底心意难平。
他说:“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了,今日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薜芜山有很多官兵……你有没有想过,他到你跟前的时候你怎么办?我想,他必然已经知道了阿朗是谁,你有想好怎么跟他说吗?之后打算跟他回去吗?”
那一口菜被郑媱咀嚼了很久,郑媱道:“我想过的,就像你说的,他必然已经知道阿朗是谁,我也不可能躲他一辈子的,更何况,我跟他还有两个女儿,女儿们这么久见不到我一定哭坏了。既然他知道了我在这里,那我不如早些回去,免得连累你,至于阿朗,我会想方设法地求他放他一条生路的,他若不答应,我就……我就只有以死相胁了,我也想知道,他会怎样选?哪怕他最后不选我,我和阿朗一起死,也已经无所谓了……”
“你信不信我?”
郑媱抬头看他。
“你若信我,就把阿朗交给我吧,你若放不下他,就回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阿朗的。”
“不行,”郑媱果断否决,“他都知道了阿朗是谁,会放过他?会放过养他的你吗?”
“我有我的去处,不会让他找到我的。”
“我不能连累你,江思藐,只有阿朗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多多少少的,他会顾念一些我和他的情……”
他点点头,见她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掉了,转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