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盯着他道:“傻子,琴弦坏了换一根修一修不就好了吗?你就算要做琴也去屋子里或者白天做啊,外面雨这么大,不冷吗?看你浑身都淋湿了。”
“没事,在这里还可以听着雨声,你听听,雨声很好听,”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今晚做,明天就可以弹了。”又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晚一天做,也许你就弹不到它了……”也不知她听见了没有,似乎是没有。
她心头一热,心想:这个傻子肯定是怕吵着她和阿朗了。
“傻子!”她有些生气,数落他说:“为什么非要重新做?琴弦坏了你换一根不就好了,你真是个傻子!我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
“换一根琴弦后那一根琴弦弹出的就不是原来的音色了,与其他琴弦弹出来的音色无法相融。所以我决定重新做一把古琴,使它整体弹出一种新的、和谐的音色。你说,这像不像人的关系,修好了也不像原来那样了,还不如,忘了、放弃了、重来……”他抬头望着她,目光火热。
她心一摇,脸一热,忙得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竹篱门落,密密匝匝的雨帘洗刷着兰卉,幽幽暗暗的香气飘得满院都是。“胡说,换根琴弦弹出来的怎么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雨雾的朦胧还是眼里的朦胧,渐渐地一切事物都看不真切了。
蓦然有双手从背后圈住了她,他的心跳贴着她的后背:“你若愿意,我就带你和阿朗走,我们一起走,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124、眷念
她心跳如鼓,脚底轻飘飘的险些站不稳,低头掰他的手:“江思藐,你不要这样……我心里始终是有他的,我一直都是爱他的,我跟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修复的,我就是怕他不放过阿朗连我的劝都不听……即使,即使我不爱他,我也不可能抛弃我的女儿的……这是我做母亲的责任……我还有妹妹,我答应了我母亲和姐姐照顾妹妹的,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做到……我……”她啜泣了起来。
他松了手,退后两步,尴尬地笑道:“抱歉,我唐突了……”
廊下急流如注,飞湍瀑喧,花飞叶卷。
一夜的雨,天明的时候歇了,地上水流哗哗汇聚成河,通过屋后的水沟排走了。
悠悠扬扬的琴音绕梁不绝,郑媱倚着门棱悄悄向中堂内窥看,那人纤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手指正在琴弦间轻拢慢挑,挑着挑着忽然按住琴弦:“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是,天亮了我就醒了,”郑媱看看他乌深的眼圈,走过去看那新做的古琴,伸手摸了摸,“什么时候做好的?”
“早上,”他说,“你试试看。”
郑媱随手挑了下,音色醇清悦耳,弹起来应该很不错,是把好琴,赞道:“想不到你什么都会。”
“阿朗醒了么?你先洗漱吃点早饭吧。”
他已经吃过早饭了,郑媱吃的时候他在一旁包着荠菜馅儿的饺子,眨眼的工夫指端便拖起一只饱满的元宝来,而郑媱作为一个女人,什么也不会,她好奇地盯着他的手指道:“你这双手怎么会这么巧?往后哪个女人要是嫁了你真是幸福呀。”
他闻言怔了怔,包饺子的动作缓了下,低头笑笑,继续加快手中的动作。
郑媱吃过饭也来帮他,可她不会,他就撸起袖子教她怎么包,她不是放多了馅儿把饺子皮撑破了,就是没有折好饺子皮儿使得荠菜馅儿露出来了,损坏了不少饺子皮,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的,和他包的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不经意地,她瞥见了他手臂上一块长长的伤疤,像是剜去过一块肉的,忙抓过来问:“怎么弄的?”
他的确回答说:“剜掉过一块肉,很早就剜掉了,现在不会疼了。”
“为什么要剜去?”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很早?她想到了他的身世:“我听贵主叫你晟哥,是不是你原来的名字里有个‘晟’字?”
“嗯……”他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她开始出神,过了会儿,又看着他说:“我印象里,好像谁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字,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哦?你对那人还有印象啊,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他开心得有点合不拢嘴。
饺子还得一段时辰才能出锅,配着鲜鱼汤才好吃呢,昨夜下了大雨,今日幽篁外的小溪一定发汛了,小溪发汛便是最好的捉鱼时机,他便跟郑媱提议一起捉鱼。
听他绘声绘色地讲捉活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