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好像记得,我们有两次都说到睿帝,说了些什么来着?”
“白柳你来回忆回忆,看看她到底记得那点。”她揶揄笑道,意欲说开,哪成想一时不察竟被李文长仗着武力值高给捂住了嘴,再不能耍嘴皮子。
白柳从容的剥开栗子壳,看样子是懒得参与她们俩的“战争”,李文长面露得色,她却暗中又朝石姒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达成共识。
“那一日我们说了许多,因何提到睿帝我已忘了……谁叫我忘性大呢。”白柳浅浅一笑。
旁的两人齐齐额角一抽,她们又不是没体会过这人的强悍记性,下棋时纵是你趁其不备,偷了梁换了柱,她照样一眼就揪出错处,立时给恢复成正确的棋子方位,一子不差,神乎其技……白柳也是,怎的还能厚脸皮说出来此般话语?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有一事极为好奇。”
李文长问:“什么事?”
白柳便道:“你瞧,仅仅几天前的事,我这个说的人居然记不得——我想这一点足够证明其絮叨之甚、所谈之杂。是以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听了全部却只记住了有关睿帝的那部分,其他的则一概不知?”
好奇心没害死猫,它噎死了李文长。
石姒好不容易掰开她的手,两手一拍,言笑晏晏:“果然还是白柳厉害,我自愧不如。”
她话锋一转,箭头直指另一人:“李文长,你就从了吧,告诉我你对睿帝到底怎么看的?”
“你是要天高海阔任鸟飞的自由,还是囚困后宫作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独宠?”白柳追问道。
李文长的脸霎时间一片刷白。
过犹不及,尤其是对一身傲骨峥嵘的李家兵,若要动摇他们的心念,可进可推可逼,然而,决不可令其走入末路。
——否则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柳轻声叹息,松口道:“一切都未开始,亦不到无可挽回的境地,而余下的发展端看你心所愿。”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模糊的嗡嗡声,只因那三人又在说些私房密语,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舒笺有些落寞。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入宫前竹马黯淡的双眼,和那一脸的失落难过,心头忽然升起了微末的、对家人的憎恨情绪;又想到狠心的父亲传信来嘱她努力,说什么勾住了睿帝就等于舒家日后的飞黄腾达,不禁一阵气闷,头脑一热就冲进了纷飞的细雨里。
绵绵春雨飘摇洒下,黏在抽了嫩芽的树枝上,密匝匝的水珠逐渐汇聚一线,流向枝桠的尾端,滴答下落。
舒笺顶着乱糟糟的一如落汤鸡般的乱发,开始后悔起自己的一时冲动,不带一把油纸伞就跑了出来,现在好了,雨势见长,而她不得不戴雨前行,最重要的是,都这样了,她还较着劲根本不想返回。
圆滑的卵石上不存在泥泞的痕迹,湿软的绣花鞋踩上去咯得发疼,舒笺拧着披帛上的雨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狼狈。
睿帝脚步匆忙朝着阮秀殿前进,李大元紧赶慢赶给他打伞,嘴里念叨:“哎呦,陛下您悠着点,您天体金贵别摔着了!”
“闭嘴,打你的伞!”睿帝哪里腾得出心神来应付他,他接到影卫传达的消息后一颗心就飞到了李文长身边,来不及处理今日百官呈上的费话折子,就急着去到李文长面前。
要不怎么说越急越乱?睿帝埋头赶路,大意之下忽略了前头,也是料准了没人敢冲撞圣驾,却忘了如今的皇宫生人频进,不是每个人都知晓他的身份。
譬如这个莽莽撞撞扎进他怀里的女人。
雨水浸润过的鹅卵石尤其光滑,舒笺神不守舍地走着,不慎磨到一块奇大奇圆的石头,连续几个趔趄后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哎哎哎,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地太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舒笺后退几步摆手道歉,惊慌间瞄到男人俊美的五官,颊边立刻飞上了两朵红云。
她看睿帝丰神俊朗,殊不知外人瞧她是何等的不堪:头发挂枝带叶,脸上胭脂水粉糊了一脸,衣裳凌乱肮脏的让人不想去看。
李大元瞪着他心目中的疯婆子,尖着嗓子叫起来:“你是哪宫的?这么不小心,冲撞了圣上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睿帝本是不耐的,可一想到适才的纸片里白柳说文文对他有几分意思,胸腔里的火气弹指间就转成了久熬的米糖,是几乎把人溺毙的甜腻。
他喜不自胜的笑开,眼底是温柔缠绵的光彩,“李大元别啰嗦了,赶紧的跟上。”
“喳!”李大元最后训斥了句,推开挡路的不知道哪个宫里的、笨手笨脚的宫女跟了上去。
两人如风来如风去,徒留舒笺滞留原地,自言自语:“圣上?是睿帝么。”
她一只手贴在左胸口,只觉得那清瘦硬实的胸膛,和程立的怀抱一样,熟悉又陌生……温暖更甚。
给睿帝解释了目前的状况,目送他走进房间同李文长说话,石姒把出门时扯上的斗篷给白柳系好,拉着她避开了守门的李大元。
白柳抓着斗篷,竟也乖顺的跟着去了。
石姒纳闷的问:“倘若李文长不想成为睿帝的宠妃,而是想出帝都到边塞,圆那戎马一生的远梦,睿帝当真会放手?”
“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白柳拧起细长的柳眉,反问道。
石姒无奈,摊手道:“这不是你说的嘛?”
“人看睿帝,都以为他是性好讲究、定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