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双眸,弗儿吓得连忙低下头来。
冯宛虽然不在意,可她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弗儿还是要把自己的观察所得说一说的。
咬紧唇,弗儿压低声音说道:“刚开始煮粥时,野儿来过一次,奴看到她在煮粥的陶锅旁停留了一会。”
说到这里,弗儿细细分析道:“煮粥前后,接触过粥的只有我,左儿,还有野儿。妩娘是左儿的主子,她不敢也不可能做出对妩娘不利的事。我是夫人的人,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不会出手,只能是那野儿。还有夫人,你说过不再追查后,眉娘还笑了。弗儿以为,野儿就是眉娘派来的,她把郎主留在房中,便是不想让人生疑。”
这一番话,分析得条条是道,不管是各人的立场,还是动机,都看得很准。
月光下,这个瘦弱的,老实巴结(交?)的女孩子,一边说,一边抬着头,用她那双憨厚得朴实,又透着精灵的眼睛看着冯宛。
特别是冯宛看来时,她的眼神纯粹干净得毫无尘垢。仿佛,冯宛在她看来,便是她的天,便是她效忠一生的主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欺瞒于她。
弗儿这是在表现她自己。特别是那句‘我是夫人的人,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不会出手’的话,更是在非常直接地表明了她的立场。
她要告诉冯宛,她这人既聪明,又忠实。便有点小小的心事,那也是聪明人都有的。
这样的弗儿啊,在前世她忙得喘不过气来时,确是最好的帮手。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完美地完成她交付的事情。她总是知道她想要什么,所言所行,无不贴心。
想当初,她曾因为弗儿是紧跟在冯芸后来到赵府的,而起过疑心。可这疑心也罢,不安也罢,都在那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给遗忘了,放松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乐意用一些钱财,来换取弗儿的忠心的。毕竟,这么聪明贴心又能干的婢女,并不好找是不是?
冯宛怔忡一会,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她低下头,任由一络碎发垂在额前,低而温柔地说道:“你说得有理。”
得到冯宛的肯定,弗儿双眼大亮,一张瘦弱的脸上瞬时容光焕发。
冯宛声音淡淡地交待道:“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刚才所说的话,不可再提。”
弗儿欢喜的声音传来,“是,是,夫人想得周到。”顿了顿,弗儿哼道:“妩娘对夫人你数度不敬,这失了孩子,也算是报应。”
这话她说得流畅,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朝冯宛看来。
果然,冯宛神色淡淡,既不教训她,也不否定。她只是说了一句,“晚了,歇息吧。”
“是。”
弗儿连忙上前,帮助冯宛解下外袍,服侍她上了塌。
直到她睡下,弗儿把帏帐放下,把烛火吹熄,才慢慢向外间退去。
房中塌上,冯宛轻细的呼吸声,渐转为鼾声。
听着细鼾声,弗儿伸袖拭了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心下松了一口大气:总算让夫人不再恼了。
左儿走时,夫人所说的那番话,弗儿这阵子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这种惊慌让她觉得,再不在夫人面前挽回些什么,她只怕会步左儿的后路。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捷报频传,天空放晴,实在是让人放松的大好良机。一大早,冯宛便被赵俊拉着上了马车。
不过这一次上马车的不止她一个,除了还需要清养的妩娘,眉娘和绢儿,弗儿野儿也都来了。
赵府的两辆马车驶出府门时,街道中到处都是马车,挤拥中,无数叫喊声混着笑语声传来。
赵俊盯了一眼安静无语的冯宛,伸手在眉娘的腰间捏了把,笑道:“安静些,这街道中出入的多是贵人,你可不能让夫主丢了颜面。”
眉娘满脸红晕,软软地嗯了一声,顺着赵俊的目光,也向冯宛看来。
她看得出,因夫人在这里,郎主与自己亲热时有点放不开。
同样,因那天夫人那一眼,眉娘直到现在还胆颤心惊,也不敢当着冯宛的面太过放肆。眉娘甚至在想着,夫人若有一丝不满,她就马上离郎主远些。
被他们打量的冯宛,此时却是晕晕沉沉。
一大早,刚刚洗漱完,她又睡着了,然后,又做梦了。
梦中,她被那个又沉又重的耳光重重甩下了马车,直在车下滚了好几下才稳住。
……果然如前世一样。
不过前世时,自己此时已怀有身孕,那个耳光还打掉了她的骨血。
在冯宛的恍惚中,马车继续行进着,不一会功夫便出了南城门。一出城门,只见东一辆西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