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了。“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去了天海上,但那里所见的并不一定是真实。实际上……”
“别骗我。”萨蒂说,“我一直都在听谎言。”
“萨蒂,听我说,你愿意相信什么,你就看到什么。”
“我愿意相信你爱我姐姐。可是我最后发现你很可怕。”她说。
苏摩目不转睛地看着萨蒂,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脸。
“啊,”他轻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萨蒂不再觉得头晕了,她放开了扶着的枸桔树。“我不会让塔拉住到你的月宿宫去。”她说。“绝对。”
苏摩再次笑了。
“她当然不会。”他说,感到干涩的语言流出喉咙,就像沙子流过干涸的河床。“因为她要嫁的人是祭主。”
萨蒂冲着家的方向跑着,不顾自己头发衣裙被树叶挂得狼狈不堪。她一直冲到了隔开后院和园林的篱笆前,才想起那道缺口已经被工匠陀湿多修补好了,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她默念着祈祷风神相助的咒语,从篱笆上翻了过去,急冲了几步,险些一头栽进来后院收拾柴火的迦雅姆妈怀里。迦雅姆妈拍着手掌,哎呀哎呀地大声喊叫,可是萨蒂又冲进了屋里,差点又撞到捧着一大堆衣物和首饰的女仆霞光女身上去。霞光女惊叫,但萨蒂没有理她,朝着塔拉的房间继续跑。她跑过中庭,父亲刚刚在正厅里点燃祭火,抬头看到她,皱着眉头喊了一声:“萨蒂!”
萨蒂也没有理会。她跑过走廊,看到塔拉的房间门大开着。
萨蒂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不再跑,变成了走,最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塔拉房门口。
塔拉背对着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她的床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富丽华贵的服饰和首饰,地板上也放着好几个大箱子,全是嫁妆。
她房间通往露台的门窗都紧闭着。此时正是月亮刚刚升上天空之际,塔拉却没有让一丝月色透到自己的房间里。只有油灯摇曳的光照耀着她纤细的背影。
萨蒂本来心里塞满了无数的话,塞得胸口几乎要爆开,让她不得不拼命奔跑,可是到了现在,看着满地金红里的塔拉,她张了张嘴,却只轻轻吐出了一个词。“塔拉。”她说。
塔拉转过头来,冲着站在门口的妹妹嫣然笑了, “你总算还知道野回来啊。”她招呼妹妹说,朦胧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表情有点看不真切。“也好,过来,过来。帮我挑挑看哪条纱丽比较好看?你看这一团糟的,可我婚礼的时候得要穿……啊,不。算了。你先别过来。”
萨蒂站着没动。塔拉的手捏紧了放在身边的那件绣着繁华花纹的金纱,突然又别过了脸。
“别过来……别说婚礼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么?好妹妹……”
塔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的头轻垂着,肩膀有细微的颤动。
萨蒂站了一会,默然无语地转身,离开了塔拉的房间。
月宿篇 fin
【~tr~愛執篇】
一
~tr~愛執篇
有一个古老的游戏,能让未出嫁的少女梦到未来自己的婚姻。在黑半月第八日的晚上,弦月升上天空之时,把俱舍草烧成灰烬,和奢弥草的草叶混在一起,加上阿罗歌花上采摘的露水,抹在眼皮和眉间,睡在月光下,未来的征兆就会出现在梦中。有人会看到未来丈夫的模样,有人会梦到珍宝和国王灌顶用的水罐,也有人会梦到凄凉的水潭和荒原。这些征兆据说准确无比,大家都对此深信不疑。
她也参与过这个游戏。在黑半月第八日的晚上,弦月升上天空之时,她把俱舍草烧成灰烬,和奢弥草的草叶混在一起,加上阿罗歌花上采摘的露水,抹在眼皮和眉间,睡在月光下。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同伴们问她梦到了什么,她说她梦见圣线、经卷和水罐。这预示着她会嫁给一个大德的婆罗门,生下聪慧博学的孩子。这是个挺吉祥也挺普通的征兆,大家都恭喜她,然后兴趣缺缺地散去了。
但她说了谎。
她没有梦见圣线、经卷和水罐。她的梦是一片红色。山在血色的天空中飞行,江河逆流,海洋蒸发,石头和影子站起来叫喊,没有脸的红衣女人替她梳妆打扮,一条只有骨架的龙从她头顶飞过,一个满头白发、容貌可怕、眼睛滴血、骨瘦如柴的女人伸出细瘦的胳膊,对她说:“你的爱人属于我。”她被扔进一条充斥着血和火的河流,有两个看不见面貌的男人撕扯她的皮肉,直到她身体的一半都成为骷髅。
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魂不附体,恐惧烧灼着心灵。
她难以平静下来,全身都在颤抖,直到她将视线投向月亮。银白的弦月令她心安。月光清凉宁静,温柔地抚慰着她的肌肤,她注视着它,长久长久,然而才再次睡下。
她从此再也不做那个游戏了。
一
婆罗门打扮的少年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慢吞吞地走着。正午的太阳光线恶毒,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