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菇和泥过活。拜那一次所赐,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
男人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在山洞中行走,他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始终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洞渐渐变宽。走过横跨在上面的一座石桥,洞终于到了底。
洞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中间挖着个大型的喷水池,透明的池水在金色的阳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华。西面有几间木屋,一字排列着。蓝色塑料屋顶盖着一个很大的露天篷房,伫立在木屋中间,连接着后面的一个院子,隐隐有鸡鸭的叫声。
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一堆人躲在这里,食物的来源就只能是这些了。
一彦心中思量,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
大型的篷房里。
十几个男人都穿着白色的工字背心和宽松的牛仔裤,三三两两地坐着,有的叼着根烟,有点喝着酒,围着打牌,不时说些黄段子。
地上掉了一地的拖鞋。
在这堆人中间,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躺在躺椅中,脚边跪着个云南少女,小心地帮他捶打着膝盖。这人有张国字脸,眉眼微微闭合,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虬结,蓝色的泡沫拖鞋耷拉在他脚上,轻轻摇晃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胜哥,人带来了。”中年男子上前,弓着背唯唯诺诺地说。
一彦走了两步,离躺椅上的男人两米远。
男人还在假寐,似乎没有听见声音。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把目光落到一彦身上。
一彦任由他们看着,神色自然地不能再自然。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王胜才睁开了眼睛,换了一个坐姿。少女马上跪倒在地,唯恐惹恼了他。
王胜挥挥手,把她屏退。他皱了皱眉,打量着一彦,一彦很大方地任由他看着,一只手还插在裤袋里。对方派来的人年纪之轻,着实有些出乎王胜的意料。不过,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绝不会派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来。干他们这一行、在这一呆行走的人,更不可能只看年纪。
“货带来了吗?”王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一彦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摆到中间的桌上。王胜打开检查,用指尖戳破一小包粉末,捻了点含入唇中咀嚼,然后吐掉——果然是纯度很高的货,微微点头,“雄哥果然没有让当家的失望。”
“货是高老大那边的,我们台北只负责提供钱。”一彦补充道。
“这我知道。我们三边的合作,一向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半晌,王胜露出一丝微笑,给他拉开一个位子,“坐。”
一彦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
王胜道,“雄哥让你来,除了带这趟货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一彦道,“让我顺便去缅甸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阳光似乎在这一刻暗了暗,王胜原本还算自然的目光,渐渐地阴沉下来,“以往交易,只管货到,缅甸那边,我们老大和你们雄哥一直都保持友好关系,互不干涉。雄哥这次,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一彦笑了笑,并不畏惧。
王胜阴冷地说,“就算是什么大事,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别说我不信,换了别人,别人也不信。”
一彦敛眉一笑,架起修长的双腿,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受辱后的羞愤,神色坦然,“赵家坤在金三角也是个人物,却用你一个从西北监狱逃出来的逃犯,没准哪天中方和缅甸、泰国哪一方政府军合作,就给他带来说不尽的麻烦。换了是我,我也不信他会用你。”
“臭小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敢这么说我们胜哥!”旁边一个大汉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一彦笑道,“想动粗啊?”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我他妈今天就要……”
“放开他。”王胜低头说。
“可是大哥……”
“我不说第二遍。”
大汉打了个寒噤,连忙退到一边。一彦整了整衣领,环顾四周,“这儿吃住简陋,养的狗倒是不错,牙口锋利还会乱咬人。”
“你——”大汉刚想怒骂,被王胜一个森寒的眼神又逼回去。
王胜拍了拍裤子,从躺椅中站起来,这才正眼看一彦。沉默的探寻,一瞬之间的事情,“三天后我们动身,你准备一下。”
众人正准备散开,忽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一个围着头巾的男人朝这里冲过来,扑向一彦。篷房外围晒扁豆的架子都被他撞翻了,一彦微微蹙眉。等他近身,微微一侧,避开他挥过来的拳头,一记侧踢把他撂倒,球鞋踩在他的脸上,印了个鞋印。
头巾男奋力挣扎,却于事无补。
一彦饶有兴趣地看他做着垂死挣扎,眼含讥诮。
“阿发,你发什么疯?”王胜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刀疤的面子上,我会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