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争着保护自家主子回到马车之上,花灯寥落,人流拥挤,一片狼藉之下竟无人注意到被人流冲散到别处的书家小姐,而她孤单可怜的小丫鬟也不知道被挤到哪一个角落去了……
竹倾墨默默护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单薄身子,一个人努力避过人流顺着道路边缘找寻着之前停放马车的地方,一路上磕磕碰碰,脸上身上都沾染了不少泥星,倒是在无形之间遮掩了那过人的容貌姿色,少了地痞流氓借大雨行轻薄之事的麻烦……
好不容易一路艰险终于到了之前停车所在,却发现此处早已没有了马车的踪影,但是她仍然立在原地等候……
她知道待那些小姐回过神来定会来此寻她……
就算那些小姐们一时疏忽,家里的下人小厮也会来寻找自己的,无非是耽搁的时间要久了点……
夜色浓重,雨势不减,路边的花灯都被打湿了,若非远处执伞提着灯笼的行人匆匆而过,带着几片微微的灯火光亮,她怕是连回来的路都寻不到了,好不容易寻得一颗大树下来遮挡风雨,尽管收效甚微,却也聊胜于无,仍时不时有零星的雨点打到她的身上,她环抱住已有些瑟瑟发抖微微寒颤的身子,期望可以早点有人来寻她……
或许是诚心的祈求,远处隐隐传来马车的轱辘声,还有一抹淡淡的光亮在漆黑的夜里晃动着,竹倾墨靠着背后大树的枝干,那皲裂的粗糙树皮透过单薄的衣衫膈到了她柔嫩的背部肌肤,她却恍然未觉,心底默默期盼这马车就是来寻自己的……
看着那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她的心蓦地一紧……
那马车悬挂着琉璃瓶马灯,四角皆缀着铜铃式样的璎珞,连马车前并非是普通寻常的织锦车帘,而是朱漆镂花雕工的木质双开门栏,繁复高贵,一看就不是寻常小姐坐的马车,而是王公贵族品级才配得上的式样规格,连书府这种尚书府邸都不够品级拥有……
不待她多想,马车已近,披着蓑笠的车夫已下车,恭敬垂首相询道,“请问可是书家小姐,我家主子是华阳郡主之父,受郡主相托,特来送书小姐回府……”
第一夜2
“是小女子,小女子这厢谢过王爷……”书倾墨连忙躬身相谢,她原本还以为这马车如此华贵应是路过,竟没想到是华阳王爷的车驾……虽心下欢喜异常,却仍是谨守礼节,先躬身相谢才踏上木梯,进入那马车之中。
推开雕花木门,踏进马车之中粗粗一眼扫过去就发现内里也是别有乾坤,不似寻常马车,装饰华贵,软榻方桌一应俱全,貔貅暖鼎紫金香炉皆是名贵非常之物,马车角落还立着花梨木柜子,车窗上还悬着蚕丝蜀锦一寸千金的贡品……
余光扫到那斜倚软榻之上的白衣男子和身旁伺候的小厮,她连低眉敛目,不敢多瞧……
不过脚下的触感也是柔软异常,她凝神一看竟是上等虎皮铺成的地毯,而她带着泥迹的绣鞋和裙摆在上面留下了乌漆麻黑的脏污脚印,她心下一惊,连忙向软榻上的王爷躬身赔罪:“小女先谢过王爷,还请王爷赎罪,小女脚上的污泥弄脏了这珍贵的虎皮……”
“无妨,书小姐是华阳的闺中好友,她幼年丧母,着实被本王养成了刁蛮的性子,还蒙书小姐不弃,愿意与她交心会友,谦让于她。今日我从宫中回来,路遇她的马车,才听她说她竟是仓皇之下将书小姐遗落于花灯会上……”
书倾墨没见过华阳王爷,却是听说为人丰神俊朗,性情却是狐疑诡谲,邪肆霸道,这听他声音清冽苍茫,磁性雅然,着实像个端方君子。
“华阳她邀请小姐在先,却是遗落小姐在后,如此这般无礼莽撞,我已命她闭门一月不许出门,以示薄惩。”
“王爷不要责罚郡主,事急从权,郡主千金之躯最为金贵,王府护卫理应先保全主子,再者小女确无闪失,还请王爷不要责罚郡主,在这里还是要谢过郡主顾念小女,谢过王爷来寻小女,只是……小女还有个不情之请,我那贴身丫鬟绿儿与我失散,至今未归,可否请王爷派人寻找一番……她身着碧色衣衫。”
书倾墨仍是不敢抬头,她担心绿儿的紧,脱口而出之后才惊觉此举大胆,对方是一方王爷,如今竟让他派人去寻找区区的小丫鬟,实在是……实在是……
“平安,听到了吗?碧色衣衫的丫鬟,你去灯会周围寻一下……寻到后送那小丫鬟回尚书府……”
华阳王爷倒是平易近人的很,不急不缓的吩咐身旁的小厮去做此事,小厮出去时打开车门时带来的一阵冷风让书倾墨刚有了暖意的身子又打了寒蝉,她只听得耳边蓦然沉下的音调。
“书小姐,不如先坐下喝杯热茶,看你这般瑟瑟发抖,低眉不抬,难道是怕了本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