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议论纷纷,宁如寄才知道,原来楚盈盈原本是一个歌姬,自己赎身从良之后来到云阳县投奔亲戚,但亲戚家嫌弃她,关了门不肯让她进,她于是便在吉祥客栈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再后来,不知如何就跟客栈那李老板有了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楚盈盈长得好,爱打扮,且还爱招惹人,长街上做买卖开铺子的男人们,十有**是和她搭过话调过笑的,因此她的名声在这一带并不怎么好。
宁如寄自来懒得听闲话,于是也不理他们,便拉了卫甄也往客栈回去了。她却不知道,楚盈盈当先飞奔回客栈,一进大堂就开始大声宣扬起自己的遭遇来。说到宁如寄如何欺负了她,那简直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可怜巴巴的样子惹得客栈里的客人们纷纷侧目,但却并没有人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
唯一凑上来的只有李老板,见她双眼通红脉脉含泪,李老板连忙安慰她道:“盈盈啊,有些人就是看着人模狗样,实际可不是什么好人……”
楚盈盈连连点头,却又好似有些后怕似的,转头看看门外,好像生怕宁如寄突然闯进来。
李老板想了想又道:“不过听这意思,你那玉梳似乎不是他们两人偷的?”
楚盈盈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倒也不敢太肯定是宁如寄偷了她的玉梳:“那,那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那你倒是好好想想,玉梳可能是丢在哪里了?”
楚盈盈把手里的帕子恨恨一甩:“我走了那么些地方,谁知道到底丢在了哪里!”
“那你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我去了朱屠户肉铺的那条街上看铺子嘛,朱屠户闲着,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
李老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楚盈盈瞥他一眼:“看什么看,我不是跟他说说肉的事么,省得他再给你送不好的肉,却收你好肉的钱!”
李老板这才忙恢复笑脸:“原来你是记挂着我的事。”
“后来我又去了好几个铺子,到底怎么回事,真是记不得了……但我却是撞在那小子之后才发觉了玉梳不见的,这个千真万确!”
“唉,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不知道,他们和衙门有些关系……”李老板压低了声音,“恐怕是有点来头。”
“有来头怎么了?有来头就不会偷东西了?有来头就能吓唬人了?有来头就有来头,我还怕他没有来头呢……”
楚盈盈嚷起来,越说越起劲,唬得李老板连忙抓了她的手拍了一下:“疯了么,少说几句罢!”
她愣了愣,这才悻悻哼道:“我本想去衙门报案的,这会子想想,报了也没用,还是算了罢!只可怜了我那只玉梳,买来还没戴多久……”
李老板见她皱眉,顿时心生可怜:“莫急莫急,你若稀罕,我回头再买一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
楚盈盈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老板笑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要你答应今晚和我……”
“呸!你想得美!”楚盈盈登时柳眉一竖,啐了一口,转身便走了开去。然而眼角一瞥,却见童大厨正从后面厨房里走出来。看见童大厨,她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方才吃的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干脆往后院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李老板望着楚盈盈的背影看了半晌,也去忙自己的事了,小二见四下无人,便凑上来把方才的事讲给童大厨听。
“那娘们儿,就是该有人治治她,省的一天天的找我们的事儿!今儿早晨她不是还说你的饭又做咸了吗?怎么没咸死她呀!”
童大厨比小二沉稳得多,听了这话,也只是一声冷笑,说了一句“人贱自有天收”。
不多时,宁如寄和卫甄也从外面回到了客栈,三月初的天不长,不过片刻外面便有些暗了,客栈门前的长街上一片昏黄,大堂里还没上灯,两人点了几个菜,就在这片昏黄里吃起了晚饭。
吃罢东西,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两人一起回到房间,卫甄兴冲冲地搬出两把椅子,和宁如寄一起往门口一坐,看天边的月亮冉冉升起。
“如寄你瞧,我都说了今晚的月色一定会很好。”
宁如寄抬头看着那一片明亮的光辉,皱起鼻子:“算你说对了一次。”
卫甄道:“我岂止只说对一次?看天气可是我最拿手的事了。不过你别看这会儿天色虽好,待会儿也或许会下雨。”
宁如寄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什么时辰下雨?”
卫甄顿时撇嘴:“这谁能看得准?我要连这样的本事都有,恐怕早就被皇兄抓去钦天监当差了。”
宁如寄看了他一眼,笑笑不语。
十五的月亮其实并不十分圆,却有一种难以描摹的明丽的美色,客栈的院子里虽然点着灯,但灯光十分昏暗,月光洒满了院子,也洒在他们的身上,只觉四下里都是一片朦胧的晕黄。
卫甄转头看着宁如寄,只觉得她的脸颊也如此朦胧,虽然近在咫尺却看不真切,又仿佛随时会消失。他心里一动,忍不住就想去牵住她的手,但宁如寄的反应很快,他的手还没有到来,她就已忽然站了起来。
“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这话说得轻巧,但一出口却不知为何忽觉有些不太对味。宁如寄顿时尴尬地垂了首,招呼也不打,转身径自回房去了。卫甄看看她的背影,又对着天上的月亮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自觉无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