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气竭,颤着手指着宁馥身后的大门,声音几乎是用喊的:“这就是你养出来的丫头?勾引府里的老爷,你荷松园离我们四房隔着那么远,她竟然都能勾搭得上!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宁家还从没有任何一位爷纳过妾,她这是作践谁?她倒是想攀个高枝儿,却让你四叔回头受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指骂,你这个做亲侄女的,就这样害你四叔?!”
宁君洁又忙给她顺气拍背,道:“哎呀四婶,吵架没好话,到底是个丫头做出来这等事,和三妹妹怎么就扯上了?再说了,小时候四叔有多疼她,她怎么可能这样待四叔……”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任氏仿佛才想起来似的,一把将宁君洁挥开,这回也不指着大门骂了,直接指向了宁馥的鼻子。
“你四叔真是白疼你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了!你太没良心了!没亲娘的东西,没人管教竟养出这样的丫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茵妙与芍芝忍无可忍,双手都攥出汗来,面容更是愤慨,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就快控制不住上前要教训任氏了。
宁馥收了笑。
她站在阶上,就这么冷冷的俯视了下去。
任氏心一颤,到底知道自己这话太难听,不禁也有些担心宁馥会不会将这些话告到宁政和白氏那里去。
宁君洁一见,立即陪着笑脸上前,道:“四婶,可别说这种气话,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三妹妹肯定也会对这件事负责的,毕竟霜容是她的大丫环,她今天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任氏果然在这一番话下又挺直了胸膛,双目睁的甚圆,直直的逼视着宁馥。
宁馥的心早就沉了下去。
出了宁家的门,她早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只要她回到这个家里,就必须继续缩手缩脚比这里的人都要低一等。
她没忘。
头前因为一个家主之位,任氏是怎么来她荷松园送银子拉关系套近乎的,她都还没忘,任氏自己就忘了。
现在,眼前,她真是一点也不想继续缩手缩脚了。
“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这个责任应该由你来负。”
静谧僵持之下,所有人都将这句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宁馥依旧这般俯视下去,宁君洁站在阶下微仰着头看她,有些失神。她声音冰凉的仿佛无论多难以入耳的话都无法将她激怒,宁君洁有些怔忡又有些不敢相信。
“身为妻子,多年无所出,膝下无一儿半女,你早就可以被下堂逐出府门。”宁馥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响起,每个字似乎都没有费一点力气,却又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身为妻子,连防范自己丈夫与其他女子这点本事都没有,这么多年四房没多出个姨太太来,简直就是你走了****运。身为妻子,丈夫要纳妾,你竟然不顾嫡妻的身份如同市井泼妇胡搅蛮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自食其果,是你自己没本事,你还想让别人负责?别让府里的人把牙都笑掉了!”
任氏胸口一震一震的,只觉自己快要上不来这一口气了,连连抚着自己的胸口大退数步,宁君洁再也笑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替任氏出头似的往前迈了一大步。
“还有你。”宁馥目光立即盯到她身上,一字一句地道:“我告诉你,你能进素缨楼,不是你的能耐,那是我点头允许的,我能让你进素缨楼,就能让你一个子儿都得不到的滚出去,四婶气怒是情理之中,你不在旁顺着安抚,竟然挑唆宁家的四奶奶在府里这样发疯,你是成心让四叔和四婶家宅不宁吗?如果今天在荷松园门前发生的这些传到四叔或是老太爷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就必然是出自你这张嘴!四婶如果因此受四叔的责骂,就是你一手造成!”
轰!
任氏只觉一道霹雳击在自己的头顶上。
她不由的想起今天自己是为什么会闹到荷松园的。
没回府的时候,就觉得周围的人古古怪怪好像有什么瞒着她似的,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进了府门之后也没什么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却是才进了自己院子,宁君洁这个大侄女就跑过来了,急的跟什么似的,那模样焦急的就像是她自己亲爹要纳妾似的,不仅义愤填膺,还扬言非要替她把这口气出了不可。
她当然也气,可她再气,也比不上她发怵。
她是很怕宁立昌的。
宁立昌的话,她就算再阳奉阴违,面上也是极尽讨好,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从嫁进宁家至今,肚子从未有过半点动静,这早就让她怕了,她很怕,怕从没有纳妾先例的宁家,会让宁立昌休妻另娶。
现在才觉得,在刚刚得知宁立昌和霜容的事情时,她心里其实是有一丝庆幸的。
庆幸宁立昌并没有想要休妻,只是想要纳妾而已,她甚至脑子极快的想到将来霜容如果生个一儿半女也不错,过到她的名下就再也不用怕什么了,而霜容不过是个妾室,不还是得伺候她?
做人妾氏的,连个得脸的丫环都不如,她有的是机会作践霜容,一辈子长得很,什么仇都报了。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宁君洁在旁煽动,她今天就算找来,也定然不会是这样的。
“宁馥,你,你敢?!”
而这时宁馥与宁君洁已经不知因何事吵了起来,宁君洁很是气急败坏,跺着脚指着宁馥怒斥。
宁馥理都没理她,直接叫人关了荷松园的大门,随她们在外面爱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