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弥漫着柳条。
上下摇曳,左右钻营,水蛇般游弋在空气中。
陆楚躺在沙发上不动弹,却已几乎能通过指尖上的这种东西,去触及房间里的任何角落。
十个指头,十条柔韧树枝,随时随心而舞,又绝不相互干扰。
控制得越来越自如了!
玩着玩着,他又想到了一个新花样。
随即念起,柳条便应之而动。
这次,陆楚要刻意让它们相互干扰一下。
只见左手五枝,螺旋式缠绕在一起,瞬间拧成了一股麻花。
再看右手五枝,以同样的方式,同时拧出第二股麻花。
十条,凑成了两条。
细条,缠成了粗条。
柳条,绕成了鞭条。
成了这种形态,不知还能否自如地操控?
陆楚心想着,便尝试用意念去牵引这两条用柳枝编织的鞭子。
鞭子当即扭动,开始随心游走。
只是,左手鞭不太听使唤,偏离了原本设定的轨迹,撞倒了茶几上的玻璃瓶。
右手鞭也不太规矩,毛躁地蹭到了天花板。
最后两股鞭,又笨拙地绕在一起。
果然。
变得不好控制了。
集中精神,再来!
陆楚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高的专注度,让缠在一起的鞭子自行分离。
结果。
确实分离了。
只是。
分离的不是鞭子和鞭子,而是鞭子和手指。
双手的柳条,意外地自行脱离了指尖,落到陆楚的身上。
陆楚坐起来,握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鞭子,颇有些诧异。
脱离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自己毫无脱离意愿的情况下,发生了脱离。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陆楚每次想让生出的柳条从指头上掉下来,都要用上十二分的精神,才有可能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
陆楚想不明白,也懒得去弄明白。
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又一头躺下,继续做等死状。
可是。
此时此刻。
他忽然觉得饿了。
不是有些饿。
而是非常非常饿。
饿意,如山洪暴发一般,瞬间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陆楚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七点了,是该吃饭了。但中午有三个石头饼在肚子里存着,也不应该这么饿吧?
吃饭去!即使马上要死了,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陆楚站起来,摸摸口袋,确认钱包在里面,再装上茶几上的钥匙和手机,又去卧室找到一副手套,一副墨镜,一个鸭舌帽。
已是这幅鬼模样,不遮挡遮挡是没法出门的,哪怕现在天色已经黑了。
只是,在戴手套时,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楚发现,自己右手背上的树皮,脱落了一小块,露出原本应该有的肤质。
他顺着缺口处,小心翼翼地扣了扣,又顺利地、不疼不痒地扣下来一大块!
他再将两手作洗手状地狠搓,只见哗啦啦地,双手上树皮有一多半都被搓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情景,陆楚几乎热泪盈眶,手,终于又看起来又像一双手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先是柳条自行掉落,现在树皮也跟着脱离。
难道?
陆楚心有所想,急忙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然而,镜子已经被他打碎了。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他又跑出来,门厅那边还有一个穿衣镜。
来到穿衣镜前。
果然。不出所料。
他的脸上也同样出现了脱落迹象。
他用双手搓了搓脸,一部分树皮便像伤口已经痊愈的血痂一样,了无生气地掉下来。
头发呢?
他这才注意到头发,柳条少了,黑丝多了。
一切体貌特征,都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病情又在好转?
这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一会儿像树一会儿像人的,老天爷,你到底在闹哪样!
草,不管了,先把肚子搞定再说!
饿得发慌的陆楚决定先不管这些,只将手套墨镜帽子戴好,要趁着夜色,寻觅食物去。
他走到房门前,再次确认一下兜里钥匙后,握着把手,将门打开。
然而,也只迈出了一条腿,他便停住了。
他的脑子里,不自禁地涌现起上午在医院里的情景。
饥饿感,苦等而不来的柳叶,大吃石头饼后的紧急发作,以及现在,再次好转。
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符合这个猜想。
如果这个猜想没错,那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他所想的事情呢?
陆楚把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
关上房门。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等待那件心中所想的事情如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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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军的妻子从女儿的卧室走出来后,轻轻关好屋门。
她看到方宏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电视的声音很小,里面正在播放一期军事节目。
“今天闺女还是睡不踏实。”妻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昨天的经历,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在想,”方宏军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沉声道:“要不咱们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