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只是临走时,浅浅地望了一眼杜谨诚。却见杜谨诚紧蹙眉头,神色十分难看。心下有些担忧,却也知此时她不该多问。
青丝苑院里的白杏红杏,已慢慢地飘零,白的红的,落了一地,混入泥中,只不过是一瞬,便就惹尽了尘埃。程绯染低声叹息,那还不过是一周岁还未到的孩子,却也终究卷进了后院的斗争之中。皇祖母常说,**是个是非之地,她便是竭尽全力,亦不会让她的孙女儿再回到宫里,尝到一丝她这辈子所受的苦楚。可是皇祖母竟也忘了,便是这寻常勋贵人家,亦有这千般万般的艰难。
晨风微凉,茗雪拿了一件织锦披风与她披上,宽慰道:“郡主,十小姐是个有福分的,应当会救得回来的。”
程绯染轻眨翦羽,暗暗垂下,形成一道青影,竟叫人望不清她此时的情绪。茗雪只听得到她沉声道:“茗雪,你亦觉得太过凑巧了么?”
茗雪为她轻掖一掖衣角,浅笑道:“郡主,老夫人这般疼惜十小姐,又怎能会有什么意外?”
程绯染只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抬眸惊喜道:“茗雪,若没有你,我怕还是想不通呢。”说罢,却是顿了一顿,又道:“看来,她终究是失去了所有人的心。只是表嫂那里,恐怕还要做最后的力气。”
茗雪垂首恭立,淡淡而言:“郡主,世子妃那里,怕是要明哲保身了。”
程绯染倒是有些疑惑不解,道:“为何?”
茗雪勾起半唇,往程绯染跟前轻轻一凑,低声说了几句。抬眸时,只见程绯染一脸肃然,便宽慰道:“郡主,有些事是咱们无能为力的。既然世子妃已经是选择了这条路,咱们又能有什么作为?现下,咱们只需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儿便罢了!”
程绯染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话的声音竟像是低到了尘埃里,“茗雪,终归,你还是选择了母亲。”
茗雪身子一颤,恭谨道:“郡主,公主亦不过是担忧您罢了。奴婢亦是,奴婢不想您受到一点伤害!”
程绯染睨眼望她,神情清淡冷静,便瞧不出一丝愤慨来,淡淡言道:“有些乏了,你在外头候着吧!”
茗雪黯然神伤,轻咬了红唇,无奈应道:“是!”
十小姐终究是救回来了,个中缘由却不为外人道。老夫人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四姨娘整日守着十小姐,便是连房里的丫鬟都不肯让碰一下了。几日下俩来,十小姐愈发健朗,反而是四姨娘却没了先前的丰腴,日渐消瘦。
神情凄楚,双目含泪,便是娇美可爱的十小姐都不能让她露出一丝笑意来。乳娘劝道:“四姨娘,荣大夫亦说了十小姐安然无事,您怎得还是这样担忧?把十小姐给奴婢抱着吧!”
四姨娘摇摇头,髻上流苏叮叮作响,一行清泪亦顺势滑落,“不行,十姐儿是我的命根子,谁也不能抱走她!”
乳娘又道:“还请四姨娘宽心些,荣大夫说了,十小姐已然康健。只是四姨娘您自个儿却是日渐消瘦了,还是由奴婢抱着吧,还望四姨娘仔细您自个儿的身子。”
四姨娘却终究不肯作罢,重重帷帐竟是被窗外吹进的春风扬起。泫然欲泣,仿佛带着深深的绝望,只道:“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日日看护着十姐儿,却终究叫她遭了罪。乳娘,这几日你吃的用的,可要千万小心些,知道么?我已然是防不胜防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过求她平安长大,往后能寻一门好亲事罢了,可为何就这般地难呢?”四姨娘紧紧地环抱着十小姐,被泪水打湿的脸庞有些冰冷,十小姐似乎觉察到了姨娘的伤心越绝,一双小手也安安稳稳地不动弹,乖乖地睁着眼眸望着眼前哭泣的姨娘。
“怎的哭成这样?”陡然间,竟传来男子的声音。抬首时,却见定国公正蹙眉疼惜地望着她。四姨娘忙拭去眼泪,起身道:“老爷今儿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定国公伸手去抱十小姐,又轻言温软地哄了几句,怜惜地说:“十姐儿,你是爹爹最小的女儿,爹爹定然让你一世无忧,你可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四姨娘心里陡然一喜,隐隐笑意从唇角显露出来,道:“清岚有您这份疼爱,便是什么都不会怕了!”
定国公一手抱着十小姐,另一手却是护住四姨娘,柔声道:“让你生受这份委屈了。老祖宗那里已经发了话,你且再等一等!该还的,我定叫她都还给你!”言语里微微有些寒意,叫四姨娘无尽欢喜,又带了些丝丝凉意。定国公竟是凉薄至此,无论如何,大夫人与他终究该是二十多年的情分,可如今却是换来他的狠心绝情!
四姨娘有些担忧道:“只是如今方大人在府上,恐怕……”
定国公面色一沉,决然道:“即便他圣宠正眷,又有什么权利来管我国公府的事!你且放宽心,仔细照顾清岚便是!”
四姨娘再不敢有他话,只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