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旸收线,看了看手里的蕾丝内衣,又望去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如果不是霍昶的指示,就凭惠苒卿的三脚猫功力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
写字楼的走廊里空旷寂静,高跟鞋的声响格外清脆,她脚步迈的很快,不仅是因为赶时间,更因为心情凌乱。
惠苒卿在路上通知包谅她会马上到,所以,此时他好整以暇端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任何寒暄或是客套,将几张文件递给惠苒卿。
“霍太太,现在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么多,不过案子我会继续跟进,您尽管放心。”
惠苒卿仔仔细细将事故报告看了一遍,虽然里面有太多她从没接触过的内容和术语,但还是尽全力去理解。
“包先生觉得这份报告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包谅神色一凛,双手交叉放到办公桌上:“其实到目前为止,这份报告经核实几乎没有任何疑点,我下步能做的是——”拿出另一张纸放到惠苒卿面前,点点,“拜访一下除了这上面之外的人,找些线索。”
惠苒卿垂眸一看,赫然几个大字跳入眼中:死亡名单。
没有什么思考的间隙,她慌张地用眼神快速从顶端到底部扫下来——竟然没有发现夜星的名字!
她……没有死吗?
不是,应该说夜星没有死吗?
包谅见惠苒卿魂不守舍,额角渗出冷汗,脸色发白,便摇了摇她的手臂,唤道:“霍太太,霍太太,你还好吗?”
惠苒卿忽而觉得心跳加速,空气稀薄得难以喘息,夜星没有死的话,她的身体也许还在,那她有没有机会再变回真正的自己?
瘫进沙发椅中的身子转而站起。“你的这份死亡名单真的准确么。”
包谅对她的反应讶异不解:“霍太太,您怀疑哪里有问题。”
她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没有。我只是想知道,除了这些人还有其他失踪的人吗?”
包谅没回答,手指哒哒敲桌面,满脸写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好意思。”惠苒卿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和失态,整理好情绪坐回去,“我刚才有些失礼,抱歉。空难的事还需要你接着调查,不过,不知道包先生还有没有精力再接一个案子?佣金自然不会少。”
包谅抽回方才另惠苒卿惊惶的死亡名单看一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次空难之所以没有引起全国的轰动,主要是因为死亡名单里并没有华人,而受伤人员中倒是有四名,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霍氏集团目前最高掌权人的太太。
“霍太太希望您能了解一点,佣金从来不是我接案子的标准,关键要看我是否感兴趣。”
惠苒卿低眉踌躇片刻,笑了笑:“那我说出来,看包先生的兴致如何。”
包谅不置可否。
“帮我查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我的两个小姑子霍如和霍姗。”
?
霍氏的会议室里,陶若杰和一个助手正在汇报有关城东分店试营业期间内所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一串急促的手机震动轰然大作。
敢在开会时不静音的全霍氏上下就只有一人。
“打扰你了么?”
“我正在开会,霍太太。”霍昶嘴角带笑,声音柔软而温和。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抖了抖,默契地不再做声,包括台上的陶若杰。
宽敞空旷的会议室里顿时寂静下来,似乎掉根针都轻易可闻,只听电话里的女声颇有微词地嗔道:“这么说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再逛一会儿了
?”
“你不记得现在你是我的秘书么,开会没了你怎么行。”
“霍昶,是你的保镖不得力,我也没料到我和谭旸能在商场里走散,还有,你既然自诩是我的老板,如果觉得我这个秘书不满意,你可以随时炒了我。”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哼声,惠苒卿识相地话锋调转,“这样吧,我现在在商场一楼的咖啡馆里,你让谭旸开车来接我。”
她刚刚坐出租车到了咖啡馆,因为走得急,不免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用手势示意侍应生要一杯浓咖啡,惠苒卿方想说话,眼神不经意一转,便看见一袭黑衣的大块头坐在对面桌前,拿出一个写着内衣品牌名的袋子放到桌上,巨型墨镜下堪堪露出的一张薄唇竟然得意地对她弯了弯。
霍昶听见她的抽气声,从座位里悠然起身,走到会议室里明亮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仿佛能看到她见到谭旸时惊讶无措的表情。“他是不是已经到了,卿?”
?
既然难得从牢笼里飞出来一趟,惠苒卿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不解恨地想要刷爆霍昶的附属卡,仿若又回到多少年前那个任性倔强的大小姐夜星,彼时,父亲还没有去世,姓夜的也没有家道中落,她衣食无忧、天真单纯,除了脾气臭点,她认为自己算个好女孩,可自从家变发生,她和母亲尝尽人间冷暖,不得不向亲戚低头借钱来还父亲生前欠下的债务。
那年发生了很多事,从纽约时装设计学院退学,和交往三年的初恋男友分手,到二手店里变卖自己最最深爱的名牌包、名牌首饰,找工作,打零工,跑银行,借钱,还钱,借钱,还钱……
其实从云端跌到地面,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从幼稚到成熟也只需要一件足以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事。
夜星沉浸在回忆中,望着试衣镜里面的女人,为什么她的灵魂钻进了惠苒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