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吞口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说:“三年前是你说要分手的是吧。”
我说是。
他又说:“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妈对吧?”
我说对,又马上改口说好像也不是,又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他把笔砰地往桌上一扔,我心揪了一下,那大概是支很贵的派克笔。
他捏一捏鼻梁,带了点疲倦地说:“陈小希,告诉我,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情感转折的挺快的啊,我想说话,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我和江辰分手后的第一个星期,几乎每晚都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头发湿湿地贴在脸颊和颈子上,一摸枕头和胸前的被子都是一手湿。
我太难受了,想回去求他,说一切都是我不好,我都改我都改……
事实上我也去了,我在医院对面站了一上午,午餐时间看着他和同事说笑着到旁边的小餐馆去吃饭了。我远远地看着他的笑脸,我甚至还能看到他的酒窝盛满了明媚,我觉得恨呀,我觉得心寒呀,我觉得我傻呀,我觉得我就该冲到马路中间给车撞死,我就不信就着我的鲜血他还能吃下饭。
当时很多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最后我选择了回家,在家楼下的面包店我想买一个菠萝面包当午餐,但大概是我哭得太惊世骇俗,吓得那好心的老板娘白送了我三个,还告诉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要是演技够好,我就天天去她那儿骗面包。
有的人的想念能够撕心又裂肺,有的人却丝毫不敢碰触想念二字,我说过我从来不是勇敢的人,我怕疼我怕难过,我把对他的想念封在盒子里,贴上封条:敢打开你就痛死活该。
真的有效,所以我没有想过他。
江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口气又硬了许多:“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我突然涌起排山倒海的恨,捏着拳头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难。”
他冷笑:“陈小希,你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冷笑是吧?谁不会,牙齿一露我就是传说中的冷笑帝!
我哼哼冷笑了几声,反问他:“你呢?你又凭什么不来找我,你凭什么不来哄我,你凭什么我说分手你就真的分手,你凭什么问我想你不想你,你凭什么坐着而我要站着……”
江辰被我这一系列的排比质问问得有点懵,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我一见他站起来我就慌了,往后退了几步说:“你站起来干嘛?”
他却是突然笑了,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拖,一把将我按在了椅子上,然后说:“现在你坐着我站着,高兴了吧?”
我哭笑不得,我想江医生你的幽默感来得有点突兀啊,我那个虽然号称笑点很怪但我实在笑不出来。
他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我就被围在了他和椅子中间,这动作好啊,暧昧啊,一般男主角想向女主角耍流氓的时候才会摆的。
他笑着凑近我的脸,停在能够喷气在我脸上的距离,说:“你提的分手,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去哄你?”
我缩了一缩脖子,说:“你是男的,难道你不应该哄一哄我吗?”
他看着我,于是很平静:“我那时候,觉得很累。”
我也平静了很多,“你累了好久。”
这话听起来带刺,但我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意思,只是脱口而出而已。
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有去找你。”
我一听就吓了一跳,努力在脑袋里搜索那段日子的回忆,生怕我在哪个路口和哪位男性友人拥抱还是牵手还是在吹眼睛里的沙子从而引起了误会,可是没有,我那段日子跟游魂似的,除非是《人鬼情未了》的粉丝,不然一般男性不会想靠近我。
于是我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就瞎扯吧,你上哪儿找我去了?”
他正想说什么,书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催命一般铃铃地响了起来,他回头抓起来看了一眼,突然朝着我俯过身来,我屏着一口气,来了来了,耍流氓的时刻要来了,他的手环过了我的肩,我的心脏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他却是迅速地从我椅子背后抽出白大褂,边把白大褂往身上套边向我解释:“急诊室的电话。”
手机在桌子上用最淳朴的声音叮叮铃铃地响着,江辰抄起手机,边往外走边接电话,门叩一声打开又哐一声关上,我一个人对着满室孤寂,觉得这手机响的时间点也掐得太好了吧,是有导演在喊么?
我想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无聊之下就两脚划地,驾驭着这底下装了轮子的办公椅在房间里滑来滑去,滑得正起劲,突然咔的一声,椅子失去平衡,我啪一声随椅子砸在了地上,脑门首先着地。
我这一砸可真是结实漂亮,如果拉了远镜头看,就跟厨师要杀鱼前把鱼往砧板上啪一下砸晕的动作那样干净利落。
我抱着椅子在地上恍了很久才恍过来,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我想我得去急诊室找江辰,我这也是急诊,指不定脑震荡内出血了。
我顺着医院的路标,摸着墙慢慢挪啊挪,我心里还挺害怕的,这脑震荡和内出血感觉都是跟液体什么的有关,我要走急了说不定这脑浆还是血液晃荡得厉害就溢出来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急诊室门口,我扶着墙往里面带着哭腔叫:“江辰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