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蜕凡
五十五章绥绥[1/1页]
一条静谧的小河穿过山谷,悠然向远方流转,春花烂漫时节,河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洗衣,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手中握着一个粗木棍,挥汗如雨的狠砸平摊在石块上侵湿的衣裳,她身边,还没洗的衣裳堆积比她还要高些。一只蝴蝶翩然飞来停在她额角边,不停的煽动翅膀,仿佛想要扇去她脸上不断滴落的汗珠。
这原本是幅美丽生动的画面,要是没有那个人的话。
女娃左边,端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双眼麻木,动也不动,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还有呼吸,简直就是一具尸体。男子的面貌还很年轻,两鬓却已斑白,一身破烂的黑衣披在身上,如同乞丐一般。春日阳光下竟然散发着透骨的寒气。
女娃挥手赶走额边的蝴蝶,深吸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汗水,把个小脸弄得像花脸猫一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男子,微笑着道:“傻傻,把这些衣裳洗了,我就去领月钱,你身上这么寒,给你买点生姜熬了喝,就不会这般冷了。”
说着话,女娃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立时让人感觉不同,她穿的衣裳破破烂烂,满是补丁,早就看不出了颜色,但一双手却是晶莹如玉,完全没有干粗活留下的痕迹,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略微有些圆的脸庞被晒得红扑扑的,像是一只熟透了的大苹果。
她走到男子身边,使劲推了推了他,男子并不粗壮,但也有百十多斤,女娃推他竟是毫不费力,将他歪歪斜斜推到阳光直射的地方,笑道:“傻傻,你多晒晒太阳,总是没有坏处的。”说完又回到巨石上,挥汗如雨的洗起衣裳来,每洗好一件,便晾在河边支起的竹竿上,远远望去,河边五颜六色的衣裳随风而动,春风吹拂下说不出的好看。
说起来这遍身冰寒行尸走肉般的男子还是女娃捡来的,一年前,女娃在河边洗衣,从河的上游飘来一个巨大的冰坨,里面冰封着一个人,女娃吓得哇哇直叫,衣裳也不洗了,逃了回去。
第二日再来,冰坨被河水冲击到岸边,仍然是没化,女娃不敢靠近,离的远些去洗衣,倒也没事发生,渐渐的她胆子越来越大,靠近了才发现,这人身上冰坨花掉,全身却仍是冰寒酷冷,口鼻之中还有呼吸,并不是一个死人,但不管如何叫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像是个傻子。
从此女娃便叫他傻傻,她自幼孤苦,没有父母,也没人关心,又正是花样的年纪,有了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男子,女娃便每天都和他说上几句话,虽然没有半点回应,时间一长便有了牵挂。女娃拿来吃的,男子就吃,拿来喝的,男子就喝,女娃照顾他成了习惯,也觉得不在那么孤单。
这男子自然就是从不周山顶掉下来的林麒,当初他全身凝结成冰,魂魄破体而出,但生机并未断绝,剩下一个躯壳。任由女娃摆弄。女娃一心想要治好林麒,可一年过去,林麒吃了许多女娃挖的草药却还是这幅痴痴傻傻模样,没有半点反应。
女娃辛勤下,堆积如小山一样的衣裳终于洗完,黄昏的彩霞映射进这个小小的山谷,女娃站起拎着一个巨大的花筐,里面满是今天洗净的衣裳。朝着林麒微微笑道:“傻傻,我们回家了,回家给你做疙瘩汤喝,你可不要嫌疙瘩汤不好喝哦,你太能吃了,又到了月底,咱们还能有汤喝,已经很不错了。”
女娃说着笑着,蹦跳着扶起林麒,转身朝山谷中走去,林麒全无半点反应,痴痴愣愣的站起来麻木跟着女孩向前。
小小的山谷中,有一处茅草搭成的小屋,屋门外有一地的野花,虽然凄清却也别致。女娃早就习惯了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打开门屋子里只有两张破烂的木床,一张简单的粗木桌子,一个青石堆砌起来的灶台,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女娃手脚麻利,点燃捡来的柴火,熬起汤来,木桌旁边一个小小的面袋,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女孩拎起来,皱了皱眉头,想要全部倒进锅里,又有些舍不得,犹豫间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林麒,最终还是将所有的面粉全都倒了出来,混合着野菜搅拌,倒进锅中。
香浓的面香很快传了出来,女娃娇俏的小鼻子使劲嗅了嗅,欢呼道:“今天做的比昨天味道好,傻傻,你有口福了。”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灶台旁边掏出两个豁了口的破碗,用木勺乘了一大碗,将面疙瘩多的那碗端到桌子上,朝林麒招呼:“傻傻,吃饭了。”
随后自己也乘了一碗坐到桌子旁边,呼噜噜吃了起来,林麒茫然无知,端起碗也不怕烫,大口吞咽,女娃微微一笑,关心道:“慢点喝,也不嫌烫,没人抢你的。”这句话刚说完,外面传来轻微的三声敲门声。
女娃一惊,大声问道:“什么人?我……我这屋中可是有男人的!”
“绥绥,是我啊。”一个轻柔的声音飘进来,女娃松了口气,小心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门,一个英俊的男子正微笑看着她。
“白老爷,你……你找我什么事?是姨姨们嫌我洗的衣裳不干净吗?”绥绥怯怯的问一脸微笑的白子墨。
“怎么会,你那些姨姨们都夸你洗的干净呢,这不到了月底,我就来给你送月钱来了,快接过去。”白子墨话语轻柔,将手中的一个锦袋递了过来。
绥绥听到月钱两字,双眼顿时亮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