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洒度则表示不服,针锋相对地顶撞说:“怕啥子,不是刚打完嘛,我就不信这个邪,敌人还会再来个伏击。”
“一千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呀!”毛泽东急了,“开会有什么用,应该撤。”
“出了事我负责!”余洒度想起自己受制于毛泽东,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说,“老子用脑壳担保你毛委员的安全,行不行?”
毛泽东毫不退让,义正词严地说:“那你有几个脑壳,担保部队的安全?我命令你,必须撤离!”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7)
这一番争吵,使得当天晚上军事会议也未开成。
本来,余洒度和一些军事干部准备在城里休整几天,经过这一批评,只得布置部队于第二天一早出发。
走出会场时,苏先骏满脸不高兴地对余洒度说:“师长,你说句心里话,我们都是黄埔出来的人,干么一定要听他的?”
余洒度板着脸,盯了苏先骏一会,气呼呼地说:“我还是啥子师长,这里还有一个师吗!”说着转身就走,也不再和苏先骏说话。
苏先骏望着余洒度的背影,跺了一下脚,也气冲冲地回驻地去了。
毛泽东的心中极为焦虑,回到驻地,两只握着的拳头里,全是汗。
队伍越来越不好带,疾病,疲劳,敌人的狙击,不断逃跑的现象,几个主要军事将领不听指挥……无不威胁着这支起义部队的存在。
卢德铭的牺牲,毛泽东感到了一种揪心的疼痛。这一切困难和障碍,全压到了他的肩头。他深知,如果遇上哪怕是一支小小的敌人的阻击,部队都会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毛泽东摊开地图,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但他坚信,避开城市强敌,进入深山,是这支为数已不多的革命力量能得以保存的唯一出路。当务之急,队伍必须有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这时,朱建胜深夜来找毛泽东,说有情况要汇报。
朱建胜的身后,还跟来了一个年轻人。
朱建胜进门就说:“毛委员,这是我的老熟人宋任穷。他特来寻找起义队伍,送来中共江西省委的一封密信!”
宋任穷是湖南浏阳县人,上一年加入共青团并转党,在家乡从事农###动。这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一见面,就将自己如何未追赶上浏阳义勇军、如何与江西省委接上头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取出一封密信,郑重地交给毛泽东。
毛泽东急忙将信摊在放着水的木盆里,快速地看起来。立即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信,果然是中共江西省委汪泽楷所写,他对宋任穷说:“汪书记还跟你说过什么?”
宋任穷说:“汪书记说,你们现在正往罗霄山进发。汪书记是要告诉你们,宁冈有党领导的农民武装,要你们和他们联系上,汪书记不在信里都写了嘛!”
“宁冈真的有一支共产党领导的农民武装吗?”毛泽东问道。
宋任穷肯定地回答:“是啊,这支队伍有几十条枪,一直活跃在宁冈,其他的事,信里都写了的!”
毛泽东接着追问道:“军阀就不会派兵去围剿他们?”
宋任穷说:“那里山势险峻得没法子说,方圆好几百里的深山密林,军阀即使去,就好比是瞎子去摸鱼,人还在岸上,那些鱼早游到深水中去了。弄得不好自己栽进了水里啦!”
宋任穷的回答,使毛泽东笑起来;“说得好,说得真好呀!”
连朱建胜也忍不住笑起来。
毛泽东听后,显得非常高兴,一面握住宋任穷的手连道辛苦,一面说道:“现在我们不愁没有落脚之地了。”
从9月初安源军事会议上听王新亚介绍有井冈山王佐、袁文才这两个人,到文家市会议决定向萍乡以南转移,毛泽东的头脑中逐渐确定了在罗霄山脉中段落脚的观念。此时,中共江西省委正式介绍当地有自己的组织,奔向那里的目标,在毛泽东心中便明确起来,与余洒度冲突带来的不快和焦虑,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
9月27日上午,在莲花县城南门外的大草坪上,莲花县革命群众依依不舍地赶来,欢送准备继续向永新进发的工农革命军。
毛泽东对着欢送的人群扬了扬手,大声说道:“乡亲们,不用难过,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越往前走,路就越难走。毛泽东在被捕脱险那天留下的脚伤,此时更厉害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时,有些战士看到了这一情景,扎起担架送到毛泽东面前。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8)
一位战士高兴地对毛泽东说:“毛委员,人家抬‘轿子’来了,你赶快坐吧!”
毛泽东摇摇头,笑着说:“革命的路是靠脚板走出来的,不是坐出来的,还是双脚走路好。”接着,他指指后面,说:“请你们把‘轿子’抬给伤病员坐吧,他们的腿确实走不碍。”接着,他拄着g子继续向前走去。
有个叫做谭希林的战士,一看毛泽东的脚伤这么严重,坚持要毛泽东坐上轿子,他说:“这怎么能走,脚都发烂了,坐上去吧!”
毛泽东坚决地说: “大家走我也要走,大家休息我也休息,我走不赢就慢
慢跟着走。不要再说了,将轿子让那些伤病员坐。”
他忍着疼痛,一边走一边同战士们亲切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