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落在他的发顶,寒风吹来,肖隐的眼睛却一眨不眨。
从雪山口出来的狐狸惊讶道:“哟?你修鬼道了?怎么死的?”
“战死的。”
“哦……你来找我,是想……”
“孙狸,跟我一起建设新中国吧。”肖隐如此说道。
孙狸觉得自己掉入了水中,无法呼吸,有什么东西积压在胸口,令他喘不过气。
沉重……
沉重的感情……
自己都误解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画面急速掠过,秋千,矮墙,院子里的那口井,孙狸又回到了那扇门前,他急切地想推开这扇门,可双手却酸软无力。
一阵劲风吹开了门。
跳动的烛火熄灭了。
背对着门坐的青年回过头,双眸灰暗,茫然无焦。
周围有好多声音窃窃私语:“新来的……”
“新鬼……”
“相思鬼……哭瞎了眼睛……”
肖隐站来起来,抚摸着银色的长\枪,淡淡道:“鬼无形……那么,鬼道如何修?”
那些声音停了下来,寂静无声。
肖隐又问:“告诉我,鬼道如何修?!”
长\枪渐渐变黑,两行血泪从他空洞无焦的眼中流出。
周围再次传来说话声,魑魅魍魉在墙上来来去去。
“阴司……”那些影子带着回音,告诉了他答案,“百川尽头,山海交界,到阴司,找储君……”
肖隐以枪为盲杖,脚步坚定地朝外走,孙狸挣扎着扑上去,要去拽他的衣摆,可无论他如何伸手,也抓不住那片扬起的灰蓝色衣摆。
孙狸低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淹没在潮水般涌来的悲痛中。
他记得赵小猫说过,肖隐死于相思,可他从未当真过,还曾跟肖隐开玩笑,说他若真死于相思,也算浪漫……
孙狸的哭声越来越大,天与地被无边的悲伤笼罩。
“孙狸……”
“孙狸醒醒!”
孙狸哭得喘不上气,猛的睁开眼,看到肖隐慢慢收回手,温柔地看着他。
孙狸呆愣了会儿,深吸了口气。
回来了,刚刚……只是梦。
他坐起来,肖隐递来了一张手帕:“擦擦泪,做噩梦了?”
床上蹦下去一只浑身幽黑的小兽,师秦一把拽住它的尾巴,把它提起来,小兽转过头看向孙狸,橙黄色的眼睛像灯泡一样。
“不是我!”小兽奶声奶气道,“做噩梦不能赖在我身上。”
孙狸深深吸了口气,坐在床沿,仰头看着肖隐。
他说:“肖隐,你个混蛋……”
孙狸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不明所以的肖隐,眼泪湿了他的衬衫:“真是混蛋……”
师秦轻咳一声,夹着阿七,与周吴交换了个眼神,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周吴帮忙带上了门。
师秦放下阿七,清了清嗓子,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和阿七大眼瞪小眼。
比较起来,阿七应该是大眼,他是小眼。
阿七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我看我还是回二楼去吧……”
师秦帮它打开门,笑道:“都说你不要跟来。”
阿七眼珠一动,道:“那个鬼修。”
“嗯?肖隐吗?怎么了?”
阿七压低声音,八卦道:“昨晚也做梦了,我听到他哭了。”
阿七说完,扭着屁股甩着鼻子慢悠悠走了。
师秦回到客厅,又与周吴相对无言。
终于,周吴打破沉默,笑叹道:“无论何时,感情都是一笔糊涂账,开始算清了还好,若是打一开始就算不清,只会越缠越乱。”
师秦呆了片刻,思索道:“……我那个年代……好像革命情谊更多一些。记得我上学时,女校进步社有个女同学,思想开放,革命热情高,是我们学生运动的号召人,我当时想过,我若是没死,大约也是能和那个女同学在革命工作中发展出感情的。”
周吴笑眯眯点头。
师秦看了眼紧闭的屋门,问道:“他俩……这次能解决问题吧?”
周吴认真想了想,提议道:“难说,不然我跟你去趟医院。”
“……小猫什么时候回?”
周吴摇头:“大约太阳落山后才回来和肖隐换班。你们要等小猫回来再查吗?”
师秦连忙道:“不是,我们是想在小猫回来前,争取调查能有进展,所以想让孙狸到医院看看。”
“上午在医院时,你和肖隐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上午做出了初步推测,两个受伤的学生是同班同学,所以事情应该和那个班里的学生有关。肖隐原本打算到学校看情况,但他们学校下午有考试,不放外人进去,所以我们跟许轩豪商量了,让他回去组织班里的学生,等那些学生考完试到医院看望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一个个察看……”师秦道,“这些我看不出,肖隐是说,若有大鬼跟随学生,只要让孙狸见了,就应该能察觉出。”
卧室的门开了。
孙狸和肖隐一前一后来到了客厅,肖隐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擦拭着眼镜。
孙狸揉了揉哭得通红的眼睛,对师秦说道:“去医院,我们要行动起来,要在小猫回来之前,把事情努力调查好。”
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
许轩豪说明了情况,在班长的组织下,班里的学生大多同意到医院看望郑乾和郭修远。
许轩豪跟黑皮小子到车棚推自行车时,毛巍巍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在两个男生身后,咬了咬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