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的向画舫方向看去,如此妙人妙景,那几个‘猪哥’不知又是何种蠢态?不知为什么没有看见老十,却见十四和纳尔苏正在拼酒逗乐,老九闷着脑袋一杯又一杯自个儿灌自个儿,而老八则亲热的揽着他的肩,对他说着什么……
西边暗去,南方亮起,有一佳人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身着戎装,手持宝剑,真个姣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正是四花魁中的‘桃夭女’,她的剑舞是其压轴的一绝……镬如羿身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祥;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确实精妙无双……
可是,他为什么显得怏怏不乐?而我的心,为什么会隐隐做痛……不能这般没出息……拿得起,更要放的下……正想拉十二一起趁暗悄悄离去,却见那边老九突然发飙了,厉声呵斥道:“难道就没有新鲜玩意儿了吗?除了唱些个陈词滥调,靡靡之曲,除了模仿什么‘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什么公孙大娘的‘剑舞’……接下来是什么?是模仿杨玉环的‘霓裳羽衣舞’还是模仿绿珠的‘明君舞’?,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创造的东西吗?难道今人还不如古人吗?……爷告诉你们,老子喂狗的r里,都掺着七步断肠散呢,何况是投到噙春院里的白花花的银子?”
老八赶紧把这位声疾色厉、戟指怒目的九弟安抚下来,却隐约听见十四不以为然道:“九哥,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与其迁怒于旁人,倒不如快马加鞭,去将那个罪魁祸首给逮回来,何苦磨人磨己呢?”九哥怒啐道:“谁说我迁怒了?谁磨人了?我告诉你,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骂不争气!九爷肯骂这帮龟孙子,是赏了他们脸!”……
这边白海棠低声苦笑道:“还真让这位爷给说准了,我这边准备的正是模仿晋朝绿珠的‘明君舞’,这是跳呢还是不跳?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里去找新玩意儿去?”
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骂不争气?哼,自己都乱七八糟,还好意思骂别人……“白姑娘,西江月的曲调如何?”我凑近白海棠问道。“信手拈来。”她笑答。“那……你占据的这个北方,不要点灯……”我附在白海棠耳朵边低声嘀咕起来……白海棠想了想道:“成!骂了你就走,剩下我来想办法对付……”
“怎么还不开始?给九爷来个新鲜的!”那边八爷发话了。
南边暗去,北方却不亮起,西江月熟悉的调调响起,有人清唱道: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张狂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不识人间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裤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你不是白海棠!你是谁?”画舫上的老九站了起来,冲着北方颤声质问。
“哼……小女子‘七叶一枝花’,在此恭祝九爷福寿安康,年年纸醉金迷,岁岁依红偎翠,也好早早的铁杵磨成绣花针,于国于家无望……对了,七叶一枝花,无名肿毒一把抓,男的治疮疖,女的治r痈……倘若哪天九爷患上什么脏病儿,它兴许还能救你一条破命!”
扑通——九阿哥竟跳进齐臀深的池水里,朝我所处的方向狠命窜来,八阿哥厉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掌灯!”登时园子里一片混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扯着十二阿哥便齐齐向园子口那里窜去,眼瞅着便冲到了园子口,却刚好与一兴冲冲往里面赶的人狠狠撞了个正着……好痛啊!我捂着头顶眼泪汪汪,那人摸着下巴龇牙咧嘴……“哪个不长眼睛的猴崽子,敢挡你十爷的驾,”那人竟长腿一扬,朝我踢来……多亏十二反应快,一把将我向后拖了一步,方堪堪夺过这记‘绝杀’。
我抬头一瞧,倒吸一口凉气,正是刚才一直未见影儿的老十……幸好那厮的注意力没在这边,正急切的往里面张望:“九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那臭丫头之前骗了咱们,她已经返京了……不过,又被老十二拐跑了!”
这臭老十又在满嘴喷粪!什么叫‘拐跑了’?现在也没工夫跟他理论,此时百盏齐亮,恍如白昼,我和十二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绕过他这根木桩子,冲了出去……隐约听到他后知后觉的嚷了一嗓子:“不好,就是他们!”
……
哎哟,这麒麟胡同怎么是个死胡同啊,前有高墙,后有追兵……是谁说天无绝人之路的?……十二苦笑道:“糟糕,他们到了!”哎,我也叹起气来,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面对了……
可怜的十二被几位狼兄虎弟强行拽走,徒留我一个弱女子呆在胡同深处面对老九的那张讨人嫌的臭脸。“你不是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吗?”他欺近一步,我后退一步……“你不是说京城是个大牢笼,这一辈子也不要再回来了吗?”他再近一步,我再缩后一步……“你不是说要二皇姐给你办免选,从此大家相见不如怀念吗?”我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无退路……“既然已经得我放了手,死了心……你又何苦还要回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