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马蹄声中,灯笼映出昏昏的光泽来。
入了夜,几重街市在辘辘车行中走近又走远,在雨中,飘荡着一层鬼魅无比的薄雾。两边酒肆高楼关着门窗,偶有行人在檐下躲雨,稀稀疏疏。城中沉静,潮湿无比,依稀觉得比三年前的会稽郡冷清了很多。
盖是战乱的祸……
车辇不紧不慢地行在会稽夜雨中。闻蝉关上了窗,她又推开了车门。车外的风雨扑面而来,她被打得往后跌坐在了榻上。李信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关上车门。”
闻蝉心想:你谁啊?一句好话不说,就知道吩咐我做这做那。我要的惊喜呢?我要的喜极而泣呢?还有我梦中的漂亮小郎君呢?李二郎你能给我一样吗?一样都没有,还要我听你的话,哼哼哼,做梦!
她被风雨打的,摔在榻上半天没起来。闻蝉拂开脸上的雨水,眯着眼往前看。她看到了坐在车上那腰杆挺直的少年郎君,郎君身上早被雨水淋透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她心中又温暖下来:夜雨无边,她心爱的郎君,亲自为她赶着马车。她喜欢他为她在深夜中赶马车,就只为她一个人。
李信专心致志地赶着拉车的马,心想翁主就是有钱,会稽现在全是牛车,都基本上没人用得起马车了,闻蝉倒是大毛笔,拉车的马全都让李信起了心思,也拉走训练打仗去。
李信正赶着车,身后忽一个人扑了过来。女孩儿的香气飘过来,当她手搭在他肩上的时候,李信的肩就僵住了。
且不光是手臂搭在他肩上,闻蝉还是从后趴搂着他。她的胸贴着他的薄衫,唇挨着他湿发后通红的耳际。若有若无,若远若近。被这般气息包围,李信登时全身开始僵硬,血液开始逆流往下走,他手里握着的绳索,也把他手勒得青筋暴跳。
心脏快要跳出来般,少年郎君的全身心,就这么被俘虏了。李信要控制自己,提醒自己现在不能妄来,毕竟闻蝉又开始怕他了……他要是由着性子来,闻蝉又得躲远了。
忍了半天,李二郎简直闹不懂闻蝉到底是怕他,还是爱他。
他声音微哑:“干什么?乖乖坐着去,你不怕后面的人看到?”
闻蝉眸中噙着笑,观察到了表哥的情难自禁。她搂着他的肩,就感觉到了他肌肉的骤然收缩。她还以为李信淡定得很,她来不来,他完全没感觉呢。原来李信是有感觉的,闻蝉舒服了很多。
她贴着李信的耳朵,气息缠绵了半天。
李信几乎以为她要亲他的耳后。
结果闻蝉手指磨了半天后,磨得李信气血涌动、难以自控,她竟忽然收了手,乖乖往后一退。李信微愣,闻蝉已经关上了车门,乖乖坐车里去了,半晌没发出声音。
被撩得青筋颤颤的李信:“……”
他咬着腮帮子,气得简直想不管这马车,冲进去收拾闻蝉。但他忍了下来,忍下来后,又笑起来。李二郎啧啧两声,想闻蝉真是长大了,还会撩他了。他笑声传进车中时,闻蝉僵了僵:好像yin贼的笑声啊。一听就不怀好意啊!
李信不知道怎么在心里编排她呢!
就他那个思想污秽肮脏的……
闻蝉红着脸,趴到了榻上,按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良久没有缓过神来。
众人平安地回到了李府,闻蝉自然要去拜见府上长辈们。她从李信那里得知会稽这边与外界的消息大半都断了,恐怕她来,这里根本没人知道。孰料他们进府时,发现府上灯火通明,门外有香车宝马相候,原是府上在招待客人。李信也愣了一下,他好几天没回来,他也不知道李家在招待什么客人。
闻蝉先挑了后院她上次居住的院落,去换了身衣裳。她准备要仆从备晚膳时,前面来了消息,“府上在招待新来的校尉,许多人都来做客。听说翁主前来,那边也邀请翁主过去。”
闻蝉打听:“就我一个么?”
屋外回话的仆从答:“不是。府上郎君娘子们也去用膳。”怕翁主想得多,仆从多说了两句,“只是家常宴,来的都是熟人。翁主当用膳好了,没人会多问的。”
毕竟府上长辈们与郎君们都在宴上,单单把舞阳翁主拉下了,也不好。
闻蝉听到这么说就放下了一半心,家常宴就没太大关系了。传话的仆从下去后,闻蝉招了招手,让青竹过来。青竹附耳,闻蝉扭扭捏捏问,“你问一问我二表哥,我参宴时,坐哪里?是客人的位置还是……”
青竹了然:翁主这是变着法想跟李二郎坐得近一点呢。
她心中忧然:李二郎还没怎样呢,翁主就这么沉不住气。男女的对决中,这样可不好。
但她又不能反抗翁主,青竹出门,寻思着怎么把话传得好听一点,就又迎来了一个小厮。那小厮她认得,作为尽职尽责的侍女,青竹一路过来,早把城外时那牵着李二郎马的小厮认得很清楚了。这小厮是李二郎的人,莫非是替李信来传话的?
果真小厮说,“我家郎君让我来给翁主传句话,一会儿宴上,翁主跟着他就好。”
青竹回去回话了,闻蝉满意了。
再等了一会儿,李信专门来接闻蝉。表兄妹二人撑伞走在前面,闻蝉看旁边少年英气不凡,虽与她心中标准相差甚远,然李信也就这个样子了。闻蝉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人要衣装啊。她问,“到底什么宴啊?一会儿说家常宴,一会儿你又要我跟着你。好神秘。”
李信答:“你专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