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恺如今的衣着打扮和身份极不相称的老旧的手绳。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声音也是极轻，轻到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可洛没有抬头，看不到方书恺这时的表情，只感觉他似乎深呼了口气，才声音幽幽道：“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从我可以回来的那一刻起，到你身边恳求你的原谅就是我最迫切想做的事，只是……看到你后我却没把握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好的，如果我已经没有资格给你幸福，那似乎就不该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是因为唐墨吧。她生日那晚唐墨那个忽然的吻把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晚上的方书恺所有想说的话变成了一句：你现在幸福吗？可这句话换来的却只是她受伤屈辱的感觉与将错就错的回答。

想起这些，许可洛鼻腔深处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掺杂着浓浓的无奈与苦涩的轻嗤到底要嘲笑什么，是他们的自以为是、她的狭隘虚荣、还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她摇了摇头，问出刚才她那个问题的本意：“当初，当初为什么不说？”

看着她的方书恺怔了怔，思绪飘回到记忆中那段昏暗的岁月。

那时，变故来得很快，他父亲因为公司的事出了意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陷害他们的人假惺惺地来医院看望父亲，他在别人出言不逊时出手伤了人，于是被关进了派出所。对方想把他送进牢里，最后是他大姐方书颜运用人脉把他救了出来。方书颜希望他能到国外去，他的安全及未来的前途是她考量的理由。可他却坚持留下来，他不认为一定要到国外去才能有所作为，他更不认为所谓的前途比和家人及心爱的人在一起来得重要。这些事他当时没跟许可洛细说，除了不想让她担心外，也因为他坚信自己不会离开。

后来，因为林思琪的自杀而感到内疚的他又了解到了方书颜所做的一切，当他得知自己的自由是用他二姐的婚姻换来时，更深切的愧疚与自责让他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坚守自己的立场。

那个时候，方书颜对他说：“我不逼你，你可以不为家里考虑，不去管思琪，甚至也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只是你这样能给那个女孩什么？你留在这里，对那些人来说就是个威协，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有几个姐姐可以换？如果下次你再出些什么事，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你出来了。那么这个自身难保的你，能让心爱的人幸福吗？”

方书颜何等精明，以退为进的三言两语便击碎了他所有的愿憬，让他瞬间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看不到一线曙光。

他知道大姐的心计，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正是他最害怕的事实——他能给许可洛的不是幸福而是担忧与痛苦。而那，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在深深的愧疚与无力感中，他最终答应了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何时能回来，他所能想到的许可洛受到最少伤害的办法，便是提出分手结束这段恋情。他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许可洛，除了答应过林思琪的原故，也是为了许可洛着想。如果许可洛知道了她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了这么大伤害的话，她的自责与内疚一定比他来得更甚，他不希望她承受那样的痛苦。可没想到他接林思琪出院的那天，许可洛却出现在了林家的门口。

那一刻，看着许可洛的无措和惊讶，他恨不得能冲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可最终他却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别过脸去。他和慌张的林思琪一样不希望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于是只好忍痛地说出那些违心的话。那一字一句从他口中说出来，伤人的同时，也如利刃般生生地划上他的心口。

“虽然那样你也会伤心，但伤心一阵也就好了。我给不了你承诺，不能让你等着我，所以只好隐瞒你推开你，即使那样你会恨我。”方书恺从往事中抽身，回忆在幽幽的叹息中落幕。

一直垂着头许可洛听完，除了睫毛不时地微微颤动外，半晌没有反应。方书恺看着此刻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身边她，隐隐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寒意，这股寒意笼罩在她四周，仿佛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方书恺几次想开口叫她，可张开的嘴却总又无声地合上，他莫名地觉得不安，觉得好像只要他一说话，面前的许可洛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你是在为我着想吗？你以为你很伟大是吗？”好一会儿，许可洛终于抬起头来，她冷然地看着他，眼中有掩饰不了的哀怨：“可是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她慢慢地说着，每一句责问都勾动她封印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记忆，那些不为人道的伤痛埋在她心里多年，就像没有处理好的伤口，疤茄之下早已积脓，如今一碰，痛得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动：“你为我好么？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的人！”

说到最后，责问变成控诉，情绪一瞬间有点难以抑制，如蠢蠢欲动的兽在心间徘徊咆哮。方书恺似乎也被她突然之间的激动吓到，有些心慌地压低声音唤她：“小洛！”

听到他的叫唤许可洛一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已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她用力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胸中的情绪却如涨潮的海水越涌越凶，根本无法控制。突然，她拿起身后的包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许可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如此失控，心里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凶猛得让她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