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也算是喜丧了。免不得开了库房,先封些钱帛,第一时间派人去致祭。
回到姜家,便先说:“半路上听说前卫将军府里有丧事。”
蒋氏并范氏诸人,一致认为:“赵家太乱,你使人送了祭仪便是,自己不要去了。”
颜神佑道:“这是自然的。颜、赵通家之好,太婆故去,赵家亦使人去,此番有事,家中必有人来。多半是我伯父,再不济也是我叔父。我先去了反而不好,我只封了只钱帛送去。只怕我要多打搅外婆和舅舅、舅母们几日,等家中来人,好一并回去,路上才好有个照应。”
蒋氏展眉道:“这样才好。”
颜家,来的是颜孝之。
☆、68·一个女土匪
颜孝之作为颜家如今的掌门人,亲临赵家丧礼,是相当隆重的一件事情。
这个决定是楚氏下的,颜肃之想要反对,被楚氏一句:“难道要你去?”给堵了回来。
颜肃之到赵家,只能是闹事儿。颜渊之与他大侄子颜希贤一样,在楚氏眼里,都是沉稳有余,而应变不足。颜孝之比他俩好在经验丰富,而且这个家,还是得让颜孝之去撑。颜肃之中二了一回,在楚氏这里,就是不太靠得住了。
且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颜孝之就出孝了,到时候起复的官职、新府邸的地段等等等等的问题,都得让颜孝之去踩个点。
颜孝之到京,头一件事是去见舅舅。楚丰留他在太尉府里住下:“万事不须眷慌,且梳洗,再往赵家去。回来也不急着走,你父亲那里,也是要扫祭的。你侄女儿寄住在姜家多时,你也要去致谢。再见见亲友。”
颜孝之道:“来前阿娘亦是如此吩咐的。”
当下先命人往姜家、柴家等处投了名刺,约定了过几日过府拜访。这才梳洗齐整,换一身素服,往赵家去吊唁。
从赵家出来,到太尉府里换了衣裳,才与楚丰详谈。既传达了楚氏的意见,也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楚丰这里,也与他商议起来看出孝后的安排来了。楚丰的意思,明年赶紧给他两个弟弟先安插了职位。颜孝之要等颜老娘三周年之后,再回来。现在的情况来看,皇帝一天比一天老得厉害——又愁又累。
楚丰希望外甥们能在这个时候过来抢些职位。
颜孝之十分谦逊地听楚丰的安排,问:“阿舅以为,何样官职合适呢?”
楚丰道:“国家公器,岂可私相授受?又岂是我能说得算的?只不过你们兄弟,若放到一起,也难。你回来,圣上恐自有安排。二郎、四郎,或一入东宫,一任闲职。”
颜孝之道:“如此,悉听圣裁。”
楚丰摆出一副神棍的样子,笑而不语。
颜孝之这才问楚丰京中消息,楚丰叹道:“丞相有先见之明。”
颜孝之道:“阿舅说的,是哪一件呢?”
楚丰道:“当初丞相谏止了水贵人册立为后,便是明智之举了。”
颜孝之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可是水家又生事了?”
楚丰道:“不过是闹些笑话罢了,往后,你见着了他们,点个头,打个招呼,就算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了。一旦宫车晏驾,这等人,不理也罢。”
楚丰的逻辑也略奇特。颜孝之却心领神会,皇帝活着,对太子舅舅们客气一点,是给太子面子,免得让人以为这是要倒太子。等太子登基了,水家就没这个优待了。往后水家如何,还得看他们家有没有人材(这个几乎没有),再一个也是要看太子的表现(表现好了,才能鸡犬升天,软弱一点,亲妈都当不了太后)。
甥舅俩又说一些家常,楚丰嘱咐颜孝之要友爱手足,颜孝之又问侄女儿在京如何。
楚丰道:“你该有这样一个儿子才是。我只担心女儿家过于能干,又恨一身本事不得施展,郁郁不得志,故尔少见她。”
楚丰开始对颜神佑的认知,是一个早慧的小女孩子,这个没什么。近来京中诸事里,让楚丰觉得颜神佑临危不乱,又进退有据,处处周到——而且心细。前面几条是优点,心太细却不好。家世是硬伤,设若颜神佑不得施展,郁郁而终,反而不如一开始就不捧她,以免她摔得太痛。
这样的女孩子几十年前他见过一个,就是颜孝之的亲娘。楚氏那一跤跌得太狠,也太出人意料。颜神佑却是从一开始,就能预见的艰难。楚氏有句话,也是楚丰想说的——这人的命,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再蹦跶,也出不了那个大圈儿。
楚丰却不知道,颜神佑并没有困扰于不是世家出身,也不觉得嫁不进世家有什么好可惜的。她与颜肃之倒有相似之处——如果她觉得有需要,再难的事情都会去想办法去做一做。至于圈子,她知道,却不会去遵守。
比如——某些人家都认为的事情。
颜孝之对楚丰此言,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侄女儿虽不如自己女儿稳重,却是更加聪明一些,将来若能有大出息,也未可知。总是颜家女孩儿,她有了出息,颜家没有从一开始就扯后腿的道理。是以他口上唯唯,心里却另有一点打算。
很快,颜孝之就知道了,姜,还是老的辣。看人,还是他舅比较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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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惹事,是在五天之后。
彼时颜孝之已经扫完了墓,还往姜家做了一回客,谢过了姜家对他侄女儿照顾。与姜家人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