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茶笑道:“没了。一开始不好吃得太多,你要是好些了,就起来散散,回头我就去焖米饭,饭上头再炖了只芙蓉蛋。我们小灶的饭好吃,你要想吃,就自己上来吧。”收了碗筷放在食篮里,道:“我走了,你就慢慢和赤佬们混吧。”
阿陈道:“我宁可睡在三老爷门口,也不要再闻他们的臭气。唤茶姐姐,你煮饭时多焖一碗,我一定上来吃。没有芙蓉蛋也不要紧,有萝卜干下饭就很好了。”
唤茶道:“好的,我给你留一碗。”转身时看见那洋人还在看她,那红白脸上一双眼珠是浅灰色的,跟无瞳一样的甚是呆滞,又是一笑,拎了食篮上楼去了。
回去洋人医生已经走了,吴菊人坐在紫菀的床边,拿了把梳子正替她梳头编辫子,两个人低声说笑,丝毫没注意她已经进来。唤茶吐一下舌头,悄悄退到外间,拿了换下的衣服去洗。
晚上唤茶在米饭上头蒸了一只腊j腿和一块咸鲞鱼,把一锅饭蒸得喷香扑鼻,再加一小砂锅的火腿脚爪干菜汤,麻油拌的西瓜皮丝,这一餐饭即使不在船上,也很有样子了。吴萸人太太怕他们吃不惯洋人的饭菜,备下了大量的干菜干笋、腌r火腿、咸鱼虾米,腐r酱瓜、甜咸蜜饯等,甚至油盐酱醋,大小砂锅,除了新鲜菜蔬,应有尽有。吴菊人刚上船时对西洋饭菜还觉得新鲜,紫菀是早就习惯了,因此没有早早的拿出来。这一下紫菀犯了胃酸的毛病,吃什么都吐,吴菊人便想起这些救命的东西来了。唤茶也是个有心人,没有菜蔬,就把船上给头等舱客人消暑的西瓜留着瓜皮,片去瓜皮瓜瓤,用盐抓拌去了水,浇点香麻油,便是一道小菜。
阿陈也起了床,换了干净衣服,收拾得体体面面的,脚下虚浮地爬了上来扣头等舱的门,见了唤茶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嘴甜得抹了蜜。吃了两碗米饭,精神也有了,脑子也活泛了,两天后和底下厨房里一个宁波人熟得像兄弟,用一个韭菜边的金戒指换来了在厨房来去的方便。这样一来唤茶的小炉子上花样就多了不少,这天更是端了一碟金针木耳炒面筋上来,吴菊人吃得高兴,唤茶看着他也笑眯眯的,语气热络地说:“阿陈哥好本事,这下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阿陈眉开眼看地道:“唤茶姐姐想要什么,只要这船上有,我一定给你弄来。”
唤茶却道:“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又道:“你仔细些,别太招摇,洋人可凶,你在他们那里装神弄鬼的,把他们惹毛了,不是玩的。”
阿陈喜得抓耳挠腮,道:“我才不怕他们。他们有事求着我呢,不会来找我麻烦。”
唤茶好奇,问:“他们求你什么?”
阿陈道:“他们想要上头的好酒,我许给他们一人一瓶。”
唤茶奇道:“你从哪里去弄那些好酒?买?你进得去吗?还是让三老爷去买?”
阿陈得意地一笑,说道:“让三老爷花钱去买算什么本事?我对酒吧里的两个人说,给他们一人一套画片,他们恨不能白送给我。”
唤茶追问道:“什么画片这么灵,观音菩萨?”
阿陈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就不告诉你了。”
唤茶看他一脸贼忒兮兮的笑容,便知道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