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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那日天气甚好,是深秋的时节,万里晴空,可谓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南疆驻守了十年,困苦于那湿热的气候已是许久,乍然回到位于江北的上京,即使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不由得放松了身心。
入城的时候,慕言殊人在马上,抬起头来向城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不高的少女孤身一人站在那里。
那少女穿着繁复的宫装,藕色的锦缎上绣着细密的花样,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彰显着她尊贵的身份。这少女的面容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是十分的美,双眼灵动,水波流转,顾盼生姿。
慕言殊一下子便认出了她,林萦的二女儿,当朝二公主,司徒长安。
他离京时长安不过五岁,按理说,十年的光景,足够让一个女子出落成完全不同的模样,可不知为何,慕言殊就是认出了她。
在慕言殊抬头看着长安的时候,长安的目光也像他投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不过一瞬,长安便迅速瞥开了眼光。
慕言殊微微睨起眼来,显然是不理解,为何长安会是这样戒备的态度。更为不解的,便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眼中,为何会有这样深沉而荒凉的情绪。
册封大典之后,他被新皇司徒长宁拉着去了云澜殿。
长宁不过五岁,是个粉琢玉砌的孩子,长安板起面孔教训他的时候,他便钻到太傅晏清歌的怀里求救。
太傅晏清歌被长安与长宁唤作小晏,是个风采翩翩的公子,不过以慕言殊看来,这晏清歌还并不成熟,整日与长宁玩闹在一起,缺乏朝堂之上的历练。
终于,在长安的陪伴之下,慕言殊回到了华懿殿。
这个明显还戒备着他的姑娘不经意的一步步向后退,脸上的笑意略有些僵,只听她说道:
“皇叔,您才回京,今日先好好歇着,我这就回云澜殿去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慕言殊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眼前瞬间晃过一个明艳的笑容,风姿绰约的亮丽女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头上的步摇熠熠生光,万众风情,如何也说不尽。
林萦啊林萦,十年前的那个赌约,现在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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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在朝堂之上闹出的事,慕言殊原本不甚在意,可下朝之后没多久,先前布在南琼殿的眼线竟然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华懿殿。
那眼线是个小太监,见到慕言殊的时候,十分的恭敬。
“王爷,刚才皇上回来之后又哭闹了一番,长安殿下来过之后,便将皇上哄住了。”
慕言殊原本兴致缺缺的看着奏着,听见长安的名字,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抬了起来。
“哦?长安?”
他问道。
“是。”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答,“长安殿下劝了劝皇上,皇上便不哭闹了,还说以后都要好好的上朝呢。”
慕言殊想起上次在云澜殿前,看见长安教训长宁的场面,心中暗暗明白了几分,想来,长宁对她这个皇姐,是十分尊敬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
小太监却有些迟疑:“有些话,奴才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我既将你安置在南琼殿,便是要你将所有事情悉数禀报,何来的不能说之事?”
听慕言殊这样说,小太监忽的回想起自己与摄政王的渊源。大约六、七年之前,他才入宫没多久,家中的老母便生了重病,他入宫做太监本已是极大的不孝,如今家母重病,他却连几个碎银子也拿不出来,实在是心中有愧。
这时,宫中有位老宫人借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去给老母亲治病。他何曾听说宫墙之内还有这等慷慨之事,心中当下便明白了几分,后来才知道,这银子是如今远在南疆的镇南王慕言殊出的,而再后来,他就成了慕言殊埋在宫中的眼线。
两年之后,萦贵妃生了皇子,先皇子嗣单薄,当即便封了太子,赐了南琼殿。他便成了第一批被选入南琼殿侍奉的宫人。
直至今日。
“皇上原本说要将大权交给王爷,可长安殿下当即变了脸色,还狠狠的教训了皇上。”
小太监斟酌着词句,他在宫中也算服侍了许多年,自然知道慕言殊将自己布置在南琼殿的用意是什么,也曾猜想过,他隐忍多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今日长安殿下这句话,实在是不应该让他知道的。
慕言殊沉吟片刻,眼眸之中有一丝精明一闪而过,转瞬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泰然,只是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当差吧。”
小太监捉摸不透这深沉的摄政王,索性也不再去想,行了礼便退下了。
慕言殊的眼神,却又一下子深沉了起来。
司徒长安不信他。
是吗?
那就休要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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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室旖旎。
宫城之中唯一不信任他的长安,此刻正婉转承欢于他的身下。
“慕言殊,慕言殊……”
长安的双眼迷茫,面色潮红,长发散着,与慕言殊披散的发纠缠在一起,最敏感的那一处,此刻早已濡湿凌乱。
慕言殊却仍是徐徐进出,像是非要折磨她,非要看她屈服的样子。黑暗之中,他的眼眸熠熠,即使在此刻,仍是清明自制。
他俯下身来,火热的呼吸落在长安的耳后,惹得长安又是一阵战栗。
“求我。”他教唆着她。
长安哪里会乖乖听话,咬着唇着侧过脸去,面颊绯红。
慕言殊恶作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