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衣衫,和早就潮掉的干货,零碎的几件布满灰尘的大家具,基本上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叹口气,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只有有一间能入睡的房子,发霉衣服洗一洗勉强能用,最大的问题,是吃什么?
“我去外头瞧一瞧。”虞冷忽然道。
她一下想起这屋子本来就是虞冷住的地方,虽然他是不记得了,但若他以前都住在这,那么他平常的吃穿用度也没见少,他应该有法子。这么想,她自告奋勇地提出要一起跟去。
虞冷无声地瞄了眼一边呆站着的人,道:“你看着他罢,我会回来的。”
她有种崩溃的感觉,要她看着他?
拉下脸,她极不情愿地道:“就让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吗……”
“这地方很危险,一人行事会更方便。”
“我不会添乱的。”
“他留在这,你放心吗?”虞冷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让她一愣神。
她转头看向一边坐在小矮凳上,两条长腿毫不顾忌形象地并拢伸直,一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规规矩矩的姿势,见她的目光投向自己,一副愉悦的样子冲她笑。
简直傻得没边了。
她想问,还能再傻点不?扶额默念,如虞冷所说,她这急着要和他恢复感情,却差点忘记还有个薛呆子要应付。
人生真是一套一应俱全的餐具,要什么,有什么。
……
虞冷就这样抛下她和这只薛呆子独自去寻找吃食,她分感哀伤地叹口气,心想你何时能懂她的心哪,余光不禁意地瞥见薛呆子,见他竟在满是尘土的桌面上勾勾划划,不知道写着什么。
她心里蛮好奇的,但怕和他一搅和上又是扯不完的纠葛,就强忍住旺盛的好奇心,故作镇定地走到屋外去。
不看见人就心安多了。
她倒是想得美,这才一个转身出了屋外,后脚跟人便紧随其后,见她独身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木质的阶梯上,也楞头楞头地上前来坐到她身边。
手摆在大腿上,安安分分的坐姿,特别木讷,和他那张一挑眉就似有妖气肆横的脸容相差十万八千里去。
简直浪费!
她忿忿地瞪他,突地伸手捏住他的脸。
他唔地一声,像被捏疼了,眨巴着眼凝望她。
眼瞳里好似有星光闪烁,银亮深邃。
“不许你这样看我!”她恶声恶气地说道,一个傻子,还想要黏着她死缠烂打都不放手!
他被揉得脸皱成一团,五官都变形,肉挤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凝定不动,像胶水一样黏在她脸上。看着她脸上发泄出来的畅快,他居然不动怒反笑了,是那种盈盈似溪水般流淌的笑意。
“傻子,笑什么!”她停住蹂躏的手,愤恨出声。
她都这样做了他还笑得出来?
“这样子……”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来揉去,边问,“你很开心吗?”
“……”
他还在那摆弄着那张完美无暇的皮相,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外认真,显然是在发觉到讨好她的一套秘诀,竟乐此不疲地揉脸,直到那脸都发红了还不停手。
她咬住唇,这样就想要得到他的原谅吗?太简单了。
突而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从嘴里蹦出来,“我说你害过我,你就信?你不是失去记忆了,难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他放下手,不满揉痕的脸上浮上一丝浅笑,低低地说,“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
她一愣,没懂他的意思。
他像是在回忆,平静的表情里糅杂些微说不明的动人情愫,“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谁也不认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了你。”
眸光如星,盛满烟花,使得他的傻笑都具有一股不一般的魅力。
她心肝一颤,好像是有那么一些记忆,刚苏醒时发现自己居然在第一世重生,之后又昏过去,而她未曾看清的一角稍纵即逝,如果不是他此刻提及,她都记不得了。
这么说,那时候她看到的人……是他?
可后来他明明是昏迷的状态,怎么会……
她有些不可思议,震惊地望着他。
“不过你后来晕倒在河边,我怎么拍你你都不醒,我只好把你放在山洞里,之后我太累了,就……哎——你去哪儿?”他见她长久沉默后忽地站起身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一眼,忙出声叫她,“你、你要走吗?”
长风轻拂,她自迎风回首。
阶梯上他踌躇不定,似在考虑该不该上前拦住她,却又一副怕她会发怒的小心模样。
见她不搭腔,眼中终是黯然失色,垂下头低声道:“你不想听我说,我就不说了。你别走……”
她的心狠地一抽。她就知道,就知道不该留下来的。
和他的孽缘绝不会因此结束,只会越缠越深,越深越紧。
头痛得要命,她想,她怎么就那么倒霉,遇上这么个……这么个孽障!
薛小呆又被冠上无辜的称号,他看她满面烦躁,心知是惹她不快了,虽不知道他之前实话实话是哪里说了错处,只知既然她生气不想看见他,他就忍住想呆在她身边的念头,躲在角落去便罢。
他默然转身走上木梯,弓着背于地上投射一地凄凉侧影。
……
她有点郁卒,
这人曾那般折辱过她,她今时今日不过对他态度差些而已,为什么竟觉得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