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谢家贵天下的擦肩而过,而是另外一个,不能言说的,梦。
做梦的时节,两年前,堪堪年方十二。
彼时,世界在她的眼里,依然还是青葱不知岁月愁的花好月圆,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母亲不受宠不争气又如何,父亲与二娘再如何恩爱情重,名分上母亲依然是他庄家大房的长子张媳,楚楚可怜换不得那男人一眼倾顾,却因为有个璀璨夺目的女儿,让那男人带着心爱不得不得退到一尺之内的本分里;长姐如母,那顽皮的幼弟已经懂得扛起人生的肩膀,在她面前侃侃背诵朱子四书:连那稀奇古怪的庶妹,都因为她的敦敦相教,成了一名符合礼仪的大家闺秀;她庄姜也因贤良淑德被内定为中宫候选人,成为庄家最令人瞩目的明珠,长辈疼她,同辈敬她,小辈爱她,仆从们夸她,她正心满意足地走在规规矩矩的人生轨迹中,却突然滑出了轨——
平静无波,淡然如常的夜晚,有梦入来,睁开眼,一方洞府,一个受伤的男人,一面燃烧的火墙。
她才十二岁,庄家文官,不曾习武,第一反应,浑身颤抖着躲避着这不合礼仪的相遇,退在洞府的最角落,对着那受伤的男子问一句:“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男子躺在地上,却掩不住令天地失色的飘逸脱俗,如果问清俊到极致便当如何,恐怕这就是典型,如果问真正的仙人会是什么样,恐怕这就是模板,只是彼时受伤,墨黑的长发柔柔地散落于地,白衣不染尘埃里点点滴滴的血迹,宛如雪地红梅般艳艳盛开,半响,冷冷的声音方响起,如泉水叮咚,如月下箫笛:“你又是谁?怎厢来到此?”
如果是她的庶妹到此,恐怕一段天赐良缘的喜剧就此展开,鉴于穿越女们天雷滚滚的脑补,扑上去揭开男子的面具,美色当前,花痴发作,各种精灵古怪的对话,一动一静的互补,生生的正剧便变成了现代视角的悲喜交加……可她是庄姜,造次必循礼的庄姜。
只是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相遇,许多年后,不知彼此还记得这人生不如初见?一个因不合礼仪而惊慌退缩,一个因清高偏执而拒人千里,是否,便注定了这不是情却是劫的相爱相杀?
她静静地缩在洞府最远处,感受着突变带来的耳昏目眩,计较多时,淡淡答道:“我也不知道,只入梦便到此处,不知此处为何?先生可否指教一二?”
一声“先生”,入耳入心,带着绵绵的回声,是千转百回的长叹。
许是见惯了其他女子对他的目驰神眩,男子对庄姜敬而远之意外之余,却是满意,不知不觉放下提防:“你能入梦到此,便为有缘,此处乃修罗设镜,我受伤困于此。”
修罗设镜?
纵使饱读诗书,这个词却是汪洋辞海不曾见,庄姜努力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摸着周围硬扎扎的石壁,黑色幽深处处,除了从山壁砌出的石床,三十方寸空无一物,洞口燃烧的火焰若远若近,似一尺之距,又有一寸之近,庄姜突然想起古人介子推,那拒了荣华富贵的孝子宁愿烧死山中,也不愿低头俯就君主的恩宠,也或者,他死前也是此番情形?大火燃洞,蒸蒸日熟?死……不,她不能死?她如何死得?她是庄家长女,她有太多牵挂,她挺直了脊梁,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如松而立,遥遥望着那男子:“请问先生如何出洞?”
此时方见得那男子伤处,腰间汩汩流血,浸染了不染尘埃的白衣,清俊的容,红色的血,白的衣,墨黑的长发,形成诡异的水墨彩绘,象是则尓在父亲书房里看过的名家画卷,不似真实更真实。
庄姜恍惚之间只知他受伤,却未曾想如此严重,则尓咬了咬嘴唇,圣人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也曾说过“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于救人性命与礼仪规矩之间,她亦非泥古不化之人,于是,走上前,蹲下来,“先生如何伤的如此之重。”说着,两手去摁止血的穴位。
那男子见庄姜突然过来对他动手,吃了一惊,本想阻止,却一个指头也动弹不得,只得由她,他一直躺卧,并未看清庄姜的面容,此时抬眼看去,见对面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双丫髻,一身紫衣,虽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已露出清丽的初倪,他活了几百年,美丽女子见过无数,却不曾见这样的端庄大气,她显然不是最美的,亦称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惑人,却是一身正大仙容的正气,清正到极处,庄穆到极处,让人不生沾染之心,却有膜拜之意,此时她脸色端凝,并未注意他那惊天动地的仙容,亦不象偷窥他那藏宝无数的乾坤袋,只一双芊芊玉手摁住了腰间某处,脸上染上淡淡红霞,似羞怯,如娇怒,眼眸处却承载着一片清明的坚毅,潋滟的红唇紧紧抿住:“先生需要止血,得……得罪了”。
可能按摩得法,一会儿,伤口流血渐渐从溪泉变成点滴,则尓开始撕扯男子的白袍,她习得医术,知道伤口如何包扎,只是那白袍绸缎看似轻薄,却怎么也扯不断,她用力撕了多下,依然不得其法,情急之下,扯住一角上嘴要咬,却听那男子冷冷质疑:“你要做什么?”
庄姜知道自己此时狼狈之极,但救人心切,面红耳赤地回道:“想撕开这绸布,给先生包扎,失礼之处,请先生原谅则个。”
请先生原谅则个……
男子从未见过到此时依然儒儒守礼的小姑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