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处并不宽广,陈设也与寻常人家分别不大,众人一拥而入,难免拥挤。
赵拂英环顾左右,道:“我同卫兄相识二十多年,从不知这处是什么模样。”
殷致虚道:“此处是他卧房,你知晓才叫奇事。”
赵拂英纯是感慨,他这么一讲,不再说下去——对方脾气古怪,他不愿被牵扯上,落得薄雪漪的下场。
卫百钟仍在昏睡,卫殊需主持崖上诸事,免生意外,没有随众人过来。
时小树正是当时为沈丹霄引路的少年,他是卫夫人身边人,没有人差遣得动他,也难怪孙斐他们当时感到意外。
“崖主的卧房与书斋连在一道,都是不许人来的。前几日崖主驾鹤,弥留之际,也是在闭关的静室中,我虽知道此处,却是头回来。”
如琇伸指在屏风上搽了一下,沾得厚厚灰尘。
时小树道:“这处的清扫也是崖主亲力亲为。”
岳摩天双手笼在袖里,道:“那么此处倒的确是极隐秘的了。”
孟鹿鸣站在书架前,翻看上头堆叠的一卷卷帛书。
除了学宫,大多江湖人不求入仕,读书不多,他一连翻了十来卷,道:“沂州卫,郁林沈,百年前的沈卫两家英才辈出,何其兴盛,然而卫家自他而绝,沈家也不复旧日光鲜,果是风云变幻,天意难测。”
温恰恰皱眉:“孟学弟。”
孟鹿鸣一边翻书,一边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恰好看见旁边的沈丹霄,道,“沈盟主倒刚好姓沈。”
沈丹霄道:“我是后来改的名,原来并不是这个姓氏。”
孟鹿鸣也不以为会这么巧。
其余人没闲着,只是同样一无所获。
如琇看过屋中各处,没找到任何暗室机关,问:“卫崖主这几年有否采购过特殊药材?”
时小树道:“自从崖主身体衰败,他用药比往常多了两倍,这些事他从来都不假手他人,我哪知道其中有什么特殊的?”
这话倒显出了几分不寻常。温恰恰道:“你对卫崖主似乎并无多少崇敬?”
“为何要崇敬?”时小树奇道,“我是夫人的人,与他可没关系。”
沈丹霄听至此处,忽然意识到,时小树是卫夫人的人,平常若无要事,卫殊同卫百钟都要经过卫夫人同意。那日他来带路,恐怕遵的是卫夫人的意思。
可他同卫夫人从未有过来往,看对方样子,也是个性子冷淡的,何以要叫近侍做这种事?
薄雪漪道:“他们是夫妇,何苦分得这么清楚?”
时小树稍抬起下巴:“当年救我性命的是卫夫人,我自然只听夫人的话。”
薄雪漪看了眼他稚嫩的面容,问:“你今年多大?卫夫人与卫崖主成婚几年了?”
时小树眼角微微下垂,看他一眼。
薄雪漪被这小少年这般看着,略觉尴尬,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殷致虚道:“你怎么如此长舌?”转头问时小树,“你同卫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说薄雪漪长舌,自己问得却更加露骨,却也是众人想问的。卫夫人年轻貌美,与卫崖主感情看不出多深,或生龃龉,只是不好贸然相询,引得卫家两子发怒。
时小树竟笑道:“诸位以为我今年多大年纪?”
他既然问了,答案必然不会简单。
见无人回答,他道:“我今年二十有五,只因生了怪病,十四岁起,容貌便再没变过。”
永远停在了十四岁,自然也没了长大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