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忽有人问:“孟小公子,我师侄怎么还没到?”
孟鹿鸣身体僵硬,眼前又出现相里奚恐怖死相。
这事并非完全是他的过错,只是他开头没说,此时难免显得心虚。
荀天工见他脸色,即便再不知世情,也知晓事情不妙,又问了一遍:“我师侄怎么还没来?”
众人心里都有几分预计,不然也不会找人去处理这事。殷致虚一去不回,可见这事难办得很。
如琇道:“等殷掌门回来便知晓了。”
说来也巧,他话音未落,荀天工扭头一瞧,便道:“殷掌门回来了!”
殷致虚眉头紧锁,原就算不得好看的脸孔挤成一团,见荀天工脸上热切,不由叹了一声。
以他脾性,何时会叹气了?
薄雪漪对他知之甚深,赶忙去瞧荀天工,见他微张着嘴,想来是猜到结果了。
殷致虚道:“我到时相里先生身体已经冷了,”又道,“人我略做了整理,送了回去。”
荀天工低下头,目光定在一处,似没听他说话。等他讲完许久,才应了一声,摸着胸口,神情有些茫然。
如琇道:“节哀。”
荀天工摇了摇头:“我不伤心。”只是面上神色与他说出的话相差太大。
如琇还未再说,便听他道:“世上之物都有寿命终了之时,我与师侄接触不多,并没什么深厚感情。只是我们同行一路,相处融洽,忽然晓得他不在了,高兴不起来。”
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尤其“高兴不起来”更是古怪,可众人知晓他整日与死物打交道,眼里也只有死物,并不习惯与活人相处
荀天工问孟鹿鸣道:“你之前便知道了吗?”
孟鹿鸣犹豫许久,点了头。
荀天工又看过其余人:“你们也知道?”
碰上他目光的人,都不自觉避过。
沈丹霄道:“死生是大事,没亲眼见到之前,总要存一分念想,孟小公子是出于好意。”
荀天工摇头:“钉是钉,板是板,水不会倒流,太阳也不会从西边起来——我不喜欢这种好意。”
他将竹笈背好,道:“我去看他。”
若别人遇了这事,或许会念着报仇,可他心中澄净,此时想去看一眼师侄,于是便去了,死生爱仇都被放在了后头。
没人拦他,如琇道:“路上小心。”
荀天工点头:“我知道的。”
他走后,大家静了片刻。
“我怕他想不开。”张灵夷轻声道。
性子单纯的人一旦执拗起来,才是谁也拦不住,荀天工此时看起来还算平静,之后就难预料了。
温恰恰道:“我们帮不上忙。细说来,我们都有错处。”
若说错,表面上孟鹿鸣自然是首过。他与相里奚一攻一守,搭配得当,遇上卫天留后总能赚得一二喘息。只是那时他二人被金石瘴所迷,失了警惕,回过神时,相里奚伤重,已是回天乏术。
孟鹿鸣回想时候,不由庆幸当时卫天留未选择先对自己动手,否则死的便是自己。既生此念,他对相里奚更怀了一分歉意,仿佛对方为他抵了一条命。
岳摩天却笑道:“想得开如何,想不开又如何?若找不出对付卫天留的法子,也没时间给我们想这些了。”
他这一说,众人才想起现在还不到安全的境地。
如琇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暗下来,到时对我们更为不利,诸位要早作打算。”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