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在嘴边又没提起来。
瓯越王累了,高挺的身姿也萎靡了下来,临近末日的恐慌压垮了他。
两个太监过来扶他,他都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问:“几位叔公能拿出多少人?”
几位老国公也过眼神,他们给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预估:“一万人。”
瓯越王一把推开身旁的太监,两步就走了过来,扯住离他最近的闽国公,将他拉向自己:“叔公,是想要寡人死!”
闽国公今年已经将近八十岁,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瓯越王摇散。
“你怎么不说话?”瓯越王厉声质问。
老国公被晃得几乎昏厥,那还有讲话的力气,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手里有多少人,如果番禺城破了,孤就算死,铁定捎带上尔等几位。”
瓯越王陷入了一种癫狂之中,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放开闽国公后,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宝剑,没有章法的四处挥舞,而在他旁边的人也不敢躲,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孤就是要死,也要拉尔等陪葬。”
宝剑扫到随行侍奉的老太监胳膊,老太监忍不住尖叫了声。
也就是这声似乎把瓯越王惊醒,他双手下垂,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下的声音。大殿鸦雀无声,老太监捂着胳膊瑟瑟发抖。
瓯越王扶起老太监。
“余下的事就交给莫一你和老二去做吧。”几步路他走得踉踉跄跄,老太监想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梧桐和贺州失守让莫一还如处梦中,半天回不过神。
“大王子,不是老臣们不愿意拿,是我们就那么点家当了。”闽国公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趁莫一还没回过神,先一步开口哭穷。
这几个老国公手里有多少人,莫二心里每个数,但是绝对不止这些。
他们一个个有多精,岂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怕鸡飞蛋打。
莫二不惯着他们,凉薄道:“四位,莫二也不愿意绝人后路,如今瓯越本就破败不堪,叔爷们有自己的打算,莫二也明白,但是尔等出自瓯越,你我同族,此时弃瓯越不管,也不怕雷公惩罚。”
四位老国公没多看得起莫二。
但是莫二既然做了这个红脸,莫一若是聪明,便就知道该怎么扮白脸。
莫一不是愚笨之人,先是呵斥了莫二,然后轻声安抚道:“番禺是越人的根,四位叔爷。”
没了根的大树迟早要枯萎。
四位老国公在这座城出生,在这座城成家,他们的孩子也是一样,甚至孩子的孩子也延续着这条路。
“两万,我们全部的家当都压上了。”
不管是不是,莫二就当做是。
莫一叫人送四位老国公回去,不知不觉间,天亮了,然而却下了雨,五月的雨来势凶猛,怒雷在天际翻滚,雷光映在莫二脸上。
老太监递上了油纸伞,虽说没用,但也聊胜于无。
“这话怎么与玲珑讲起?”牛王诞后,这还是兄弟二人第一次讲话,莫一眼见着踌躇了起来。
莫二也在想,却没个头绪,他也不知道如何跟玲珑提起。
“由你来讲吧!”莫一再三犹豫后告诉莫二。
莫二微微叹了口气就应了下来。
兄弟二人一道,一前一后趟着水,没有人提起牛王诞的事,彼此心里都有个猜测,只不过不提罢了。
玲珑已经起了,见这兄弟二人全身都是水,不免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