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微博刷了刷当地新闻,原来昨夜也有七八次余震,但都不大。从事故发生到今天凌晨,花莲当地的机场受到影响而停运,航班大多改签了。
程汶心有余悸,是怎么也不敢在这里再多待下去了,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航空公司的电话,对方的回答却很爽快,说刚接到通知,大陆那边为了接返滞留旅客,特意从上海调了一架飞机过来,三小时后就可以降落在花莲机场。要求所有滞留的大陆旅客登机,统一先飞到上海,再自行转机。
程汶顿时如蒙大赦,连忙背起行李和柏导告别,跟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就搭着运送救灾物资的便车顺利到了机场。
机场看起来比来时萧条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厅里的几块玻璃被地震震碎了,货架上的物品全部掉落在地,零零星星的几位工作人员在慢慢收拾清点。好在机场跑道早就已经被清理出来,操大陆口音的旅客们隔着候机楼的玻璃,望眼欲穿地等着航班落地。
待到那架来自海峡对岸的航班终于冲破云层、顺利落下地来,周围刹那间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人人都鼓掌喝彩、热泪盈眶,那架势比中国队在奥运会上夺了金牌还要热闹几分。
程汶脸部肌肉一松,心中的大石头同时落了地,终于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从双肩包里扒拉出几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充饥。
正在大嚼特嚼之际,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让他心里一阵温暖,没顾上吞咽嘴里的巧克力就嘟嘟哝哝接了起来:“陆老师!”
“你在哪里?”陆江燃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儿疲倦。感觉他不像是在地震肆虐的他乡失联了十多个小时,而像是出门遛了个狗回来一样。
不过腹诽归腹诽,听到陆江燃的声音,程汶胸中顿时涌上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我没事,今天就回去----已经在花莲机场了,国内今天有航班过来,你放心。”
陆江燃那边的声音顿了一顿,有些惊讶似地问:“你在三号门边上?”
程汶抬头一看,头顶上蓝色的指示牌果然写着一个大大的“3”。他的心突然猛地跳动起来,像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似地,拼命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有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花眼了----陆江燃竟然就站在他跟前不远的地方,穿着那件熟悉的银灰色格纹大衣,戴着羊绒围巾,右手拿着手机、眼眶通红,似乎是一夜没睡。
“哥!”程汶的声音颤抖着,放开手中的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猛地一把将他用力搂进了自己怀里。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程汶不止一次问过陆江燃,你就这么样一个人来到花莲,连我住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万一找不到我、万一我死了,你怎么办?万一还有余震、万一你也被困在了这里回不了家,你怎么办?
陆江燃总是摇头。
说真的,程汶说的这些问题他都想到过,可他一个也无法回答。
那一天,他凌晨赶到机场,真的只是为了与窦吟中等人一道登上前往东京的班机,去参加比较文学邀请会。可是,当他在机场广播中听到,上午十点将有一架飞机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前往台湾震区接人的时候,他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奔赴浦东机场,赶上了这前往花莲的第一架飞机。
他无暇去想擅自缺席邀请会将造成怎样的后果,也无暇去想要如何跟窦吟中和尾山教授等人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更有甚者,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震后花莲的茫茫人海之中找到程汶。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能失去他。
“没事就好。”陆江燃在他怀里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