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斑对上他的视线,左眉微微地动了一下,敛了神色,又变成了平时那个风过不泛涟漪的叶老师:“有问题可以来找我,随时。”
廖东星看上去不太领情的样子,痞里痞气地竖了个中指。
叶斑听到他摔门的动静,摇头失笑。
这种狗脾气,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他朝垃圾桶看了看,刚走出教室,就听见前面那个过道有人大声说:“阿姨都嫌弃你的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老师是个人才。”
听声音是廖东星那个狐朋狗友潘国茂,啧。
“我和姜宇打赌了。”
姜宇是班上一个另一个男生,在叶斑印象里存在感不高。
“赌什么?”
“赌你们什么时候干一架。”
“那种弱鸡。”他说这话的时候叶斑甚至能脑补出他的神态,“我让他两只手!”
潘国茂狂笑:“让两只手你用脚打啊?”
打开办公室门,首先看到的是老刘放在办公桌上的脚,见他看过来,两只大脚趾还灵活地打了招呼。
“回来了啊?”他吃着学生孝敬的冰棍,问道,“聊得怎么样。”
叶斑一屁股坐下:“气死我了。”
老刘冰棍都不吃了,吃惊地说:“你还会气死啊?!我还以为你早断七情六欲了。”
叶斑:“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师傅都没你清心寡欲。”老刘难得安慰人道,“你也别太费心,小毛孩子都别扭,别理他们,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他见过太多例子了,所以说得笃定。
叶斑坐了会儿,忽然问:“你十八九岁那会儿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什么吗?”
老刘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真奇怪。明明经历随着时间增多,回忆却随着时间减少了。
“你呢?”他反问说,“老叶你应该家境不错吧?”
叶斑道:“尚可。”
至于前一个问题,他上学工作按部就班,十八岁奉献给了学校,课余时间献给了萨克斯和油画等爱好,偶尔去世界各地旅游。他的经历没有借鉴意义。
真正意义上来讲,他和绝大部分人都一样。
除了比较富裕一些,其他一样的无聊,一样随波逐流。
“听听,‘尚可’。一看就是家教严的文化人,和我们这种人就是不一样。”老刘咋舌。
要是换个人来说这话就带点讽刺,但老刘一出口反倒像是戏谑的陈述,或是时间回望的自嘲:“我没什么脑子,父母不教这个,张家界的山水养大我,粗人一个。”
他说自己穷的时候不带苦相,反倒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不过虽然穷吧,但是运气还挺好的。”
“运气?”
“就是气运,你天生的命。”刘星宿吃完了最后一口棒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木棍,双指一弹,木棍准确无误的拍到垃圾桶边沿,调了出去。
他郁闷地站起来捻着木棍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说:“世界上最幸运的那帮人,天生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有些人得到了,有些人没得到。”
叶斑听了一愣,摇头失笑道:“那我属于另一种幸运——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但是都得到了。”
第13章
“他还上学呢?”王老板惊讶道。
瘦猴也稀奇:“现在天天爬起来去上课,上班也没拉下。”
“啧,挺不错啊。”王老板嘴上说着好,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