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吃得也差不多了,他叫来下人收拾,把汤药置于桌上。
就在这时,原本笑得正开心的谢卿脸色刷得一变,闷哼一声咬牙弯腰,紧紧捂住肚子。
“六殿下!”
“小卿!”
温行和谢衣被这变故吓到了,一左一右分别扶向他。
“肚……肚子疼……”
谢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破碎的字音,而后“哇”的一声吐出一摊黑血。
这是中毒的迹象。
温行的心忽地一沉。
“太医,快去叫太医!”
谢衣焦急的声音唤回了温行的神智,他连忙冲到门口去吩咐福禄叫太医,只是随后没有回屋内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静默地站在门口,等着福禄带太医过来,心如乱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福禄终于领着太医过来,随行的还有刚下朝的安隆帝。
温行的心更是沉入谷底。
“朕只听说太子着凉了,怎么小六也出了事?”
向来摆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模样的安隆帝也忍不住轻皱眉,询问看起来唯一的知情人温行。
温行藏在广袖中的手紧握一瞬又松开,还是摇摇头说:“回陛下的话,六殿下本来好好的,只是忽然之间说肚子疼,随后……随后又吐出一摊黑血。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望陛下恕罪。”
安隆帝似有所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进屋去查探谢卿情况。
温行闭了闭眼,跟在安隆帝身后一同进去。
“启禀陛下,六皇子这是中毒之相。”
诊断片刻,太医得出了和温行猜测一致的答案,顿了顿以后继续补充。
“臣方才顺势验查了桌上的汤药和未收走的碗,发觉里边所用药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一旦服用满四次便会暴病而亡,而且看起来只会像是普通的病情加重。”
“所幸六皇子因为天生对药物敏感,第一次食用就出现了中毒之兆,只要及时清除体内毒素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药膳或许可以偶尔一食,但若是为治病而饮用汤药,那么至少也要喝六次。
也就是说,若非谢卿的体质特殊,那么……
温行狠狠地打了个颤,不敢细想下去。
“阿行。”谢衣蓦地喊了他一声,“这药膳与药汤是谁负责的?”
从谢卿吐血的那一刻起,温行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药材为什么会有毒。
他敛去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缓缓地跪在炭火也捂不热的地面上。
“回殿下的话,从药材到药膳、药汤熬制,再到最后端上来,全程只有臣一人。”
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静得温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安、惊异、无措……各种复杂的心绪一晃而过,最终归于平静。
他莫名想起了前世被人诬告时,他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很,只在陷害他的人说完之后淡淡表了个态。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臣自认清白,愿在天牢内等待陛下彻查。”】
如今,他面对的不是诬告,而是实打实的罪名。
这时候他若效仿前世说什么自认清白的话,谁会信?怕是只有刚醒来什么都还不清楚的谢卿会信。
半晌后,温行略去了谢衣震惊的目光,直直对上安隆帝的视线。
“只是臣自认清白,愿在地牢内等候陛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