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想的却是另一个事:乔逐衡半路逃离,在风雪最盛的时间越过关口跑到这重山之间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死险境
“这一年……你怎么过的”
“养伤啊,然后帮他们迁徙,找粮食,就这样。”
乔逐衡说的满不在乎,把最后一口肉吞下去,满脸餍足。
“当时……你为什么决定逃走”
乔家军说是乔逐衡收到了内部人的传信,但具体如何那些士兵也并不知晓,坊间传闻千奇百怪,更别提还编出乔逐衡留诗半阙这种戏剧性的场景——乔逐衡几斤几两他褚淮还不知道,能写诗猪都能上树,再说那狗屁不通的词句编出来也真笑掉大牙,竟然还传得那么远,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都是些场面话,我想知道的是实情。”
乔逐衡用刀仔细把骨头刮光滑,对褚淮笑道:“这个留着,明晚要是找不到吃的可以用来熬汤。”
“乔将军你可真勤俭节约。”
话题被直接略过,褚淮知道乔逐衡现在对他不是全然信任,有些问题就暂且揭过不再追问。
吃过饭大家围在一起和战马互相倚靠着休息,褚淮这几天没睡好,到夜里冷极的时候伤处还隐隐作痛。
入夜,褚淮感觉右肩又开始疼,缩着身体有些抖。
“很冷”
是乔逐衡的声音,两人贴得很近,虽然知道是为了暖和,褚淮还是有些不自在。
“还好。”
“别逞强了。”
乔逐衡伸出手把褚淮抱进怀里:“你们这些宫里的人就是娇气。”
这个动作自然无比,褚淮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默默把外套裹紧。
雪夜里不能睡太死,褚淮一直迷迷糊糊的,昏沉了不知多久听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一睁眼就看见乔逐衡也睁着眼睛看着远处,雪给他的眉睫镀了一层冰晶。
“你怎么醒了”
“有声音。”
乔逐衡点了点头,幅度很轻。
“枪在我背后。”
“嗯。”
乔逐衡伸手拿起枪,人一离开褚淮就觉冷风侵入,浑身一抖。
几位西夷士兵随着乔逐衡的动静也醒了,但都没有说话,只听见轻手拿武器的声音。
褚淮没有武器,伸手捏了两个雪球。
乔逐衡:“……你干什么”
“给你打掩护。”
“……”
雪地映照下似乎能看见乔逐衡忍住笑的侧脸:“有麻烦你躲远点就行,毕竟……关外风雪大,你娇弱。”
“……仰仗乔将军了。”
说罢周围又陷入了安静,只能听见风声和树枝不堪重负抖落雪的声音。
“嘎吱——”
雪地中落脚的声音很轻,间隔比寻常要长。
“嘎吱————嘎吱————”
褚淮细细听着没有多紧张,只要不是什么民间谣传的雪怪,一切好说。
声音步步毕竟,大家屏息。
脚步声停了,语气僵硬:“前面是什么人”
声音艰涩,从雪幕深处传来,只闻声不见人。
乔逐衡没有应话,侧耳细听,对面等了一会儿又继续:“我们并无恶意,雪夜赶路无意惊扰,只求互不干涉,不打扰了。”
踩雪的声音又继续,这次是逐渐变远,乔逐衡上前两步,说了一句话,是西夷语,语速极快。
脚步声停了一下,紧接着迅速向乔逐衡这边来,一个带着皮毛帽子的人冲破雪幕。
“乔将军!可算找到你们了!”
第9章 假戏真心无人晓
“接到信说乔将军有危险后我们立刻就往这里赶,不过在半路王接了部落的传信说是有要紧事,王只能把队伍分开,一队来找乔将军,一路随王回去。”
一行人骑在马上往回狂奔,话音随风牵扯,听得艰难。
“什么要紧事”
“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王的哥哥来了。”
乔逐衡轻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看氛围变得凝重起来褚淮猜测应当是出了麻烦事,奈何语言不通,除了能听清“王”和“哥哥”这类惯用语,其他的没有半点头绪。
翻山的路要难走,中间除了吃饭和短眠大家都绷着一股劲疯狂赶路,褚淮没找到时间问乔逐衡出了什么事,只能压着满腹狐疑随行。
又赶了三个日夜,终于看见远处开始有路标,那木标孤零零支在地里,看着有些可怜。
没有人松懈,个个把手压在武器上速度也减慢了下来,褚淮知趣往后退了几分。
一队人向前缓慢推进,提防着可能袭来的危险,雪势比前些天小了许多,寒意却更甚。
乔逐衡忽然伸手拦住队伍,众人握紧武器只等一声令下。
“哈哈哈,乔将军果名不虚传。”
只听一声呼哨,几头雪狼猛然抖雪扑出,拦在前方。
有几匹马怯了几分,蹄子交错踏了两步,唯有边漠雪不为所动。
一披着白sè_láng皮的人骑马从隐蔽处行出,脸被兽皮紧紧裹着,只露出鹰般的双眼,牢牢锁着乔逐衡。
“早先听闻塔姆尔麾下收了一员大将,本以为是哪个部落的勇士,没想到是乔将军,真是——出人意料。”
那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仇恨,雪狼个个蓄势待发同主人一起威胁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