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褚淮在这里,桑格的亲眷也都在帐中,两人就像是套上轭的马,不必催促,自会带着马车向终点狂奔。
西塔在一旁看着,心中啧啧称赞,心中对褚淮佩服万分。
只是寥寥几句,不过区区数天,褚淮已经把这一切摸得清楚。
所有的计划,尽在褚淮的掌控。
果真算无遗策,汉人真的……太狡猾了,这等智谋,就是拍马狂追也难以企及,唯一能庆幸的只有他是站在乔逐衡这边的,而乔逐衡是站在塔姆尔这边的。
西塔稳住自己紧张狂跳的心,知道这两人走后自己肯定不会好过,起先褚淮建议过语言莫太激烈,但他已经憋屈太久了,就算冒险,他也要让图卡不快一次。
图卡亲自去送乔逐衡和桑格,西塔被押下去等候发落,原本叫上西塔是为了羞辱塔姆尔,谁知被倒打一耙,现在桑格不在了,整个营帐就是他主掌,不用再顾虑桑格次次强调的兄弟亲情。
乔逐衡和桑格上马,向图卡告辞后各自驾马走到了前面,乔逐衡带着百来号人,桑格带的人则更少,他此行只是为了监视乔逐衡,可做不出图卡那冠冕堂皇的样子真带一群人美其名曰协助。
两人离了营帐数米后开始策马加速离去,不多时就消失在雪夜,图卡远望片刻收敛了笑意,眼底闪过阴毒。
西塔被压在图卡帐中,静静坐着等待,图卡进去冷笑一声:“tuō_guāng,让他出去跪着。”
说罢懒得再看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处,几位侍妾紧跟几步随之消失在帐后。
不等侍从上前西塔抬手:“不劳烦了,我自己脱。”
估摸时间差不多,褚淮才慢吞吞回了住处,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跪在帐前,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
今夜不算惊心动魄,西塔的表现好得超乎想象,但这也意味着图卡的报复会更加凶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刚才伶牙俐齿的西塔先生,怎么跪在这里呀,大冷天的。”
西塔颤悠悠呼了半口气,白色的雾气化开在冷风中,眉睫尽是冰霜,脸白得不成样子,嘴唇紫里透着血色。
“罪有应得。”
说罢褚淮一转身离开,等避开了众人的眼睛急急向某个帐子走去,待到帐前恰出来一个人,褚淮眼前一亮。
急走几步,褚淮和那个壮实的女子猛地撞上了肩膀,那女子踉跄几步,转而怒骂了两句。
“你挡我的路做什么!”褚淮不甘示弱,“没看见人!”
那女子脸色古怪一变,再看褚淮已经多了意味不明的神色,换了生硬的汉话:“汉人就是这么不知礼数的吗?”
褚淮没搭腔,继续往深处走。
“停下!那后面是女眷住处,你个男人去干什么!”
说着一把拉住褚淮,后者不慌不忙道:“我去提点水,给西塔先生清醒清醒脑子,大冷天光着跪在外面,脑袋都冻木了!”
女子一惊,猛然把褚淮扯到自己身边:“你再敢往里一步试试,西塔在哪带我去!”
褚淮心下一松,佯装害怕:“就,就在西夷王帐外……”
女子不由分说抓紧褚淮大步向那里去。
“不行不行,你这么说只会引祸上身,图卡不可能放过你,我们再想想稳当的法子,若是你有个万一,我们也没法向塔姆尔交代。”
西塔温和一笑:“褚公子多虑,既然我提出来这么说,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难不成你要就这么受着乔将军他们一去少说也要半月余,你捱得了一天,难不成还能捱半月”
“当然不可能,要是就这么受罚,我肯定一天都熬不住,”西塔轻咳一声,“褚公子来这里也有几日,但除了塔姆尔的亲眷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其他女眷?”
“自然,女眷多在帐后,我不可能去查看。”
“那之后图卡对我动手的时候就劳烦褚公子不避嫌去一趟帐后了,你届时找一个挂着红流苏的帐子,我的姨母就在那里,她会帮我的。”
褚淮微疑:“可她作为一个女眷,牵扯进来会不会对她不利?”
“要是旁人倒还要顾虑,她就不必忧心了,我姨母正是那桑格的妻子,当年在桑格征战时,她曾驾马狂奔,浴血百里传信,助桑格大捷,那一战奠定西夷大族地位,她功不可没,之后她不再涉足战事专心照顾桑格起居,但依旧时时帮助桑格处理些军政内务,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她就是我们西夷的巾帼英雄。”
西塔喝了半口水润嗓子:“她膝下无子,一直把我像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当年西夷王垂危时她曾让我跟着图卡,但我自小同塔姆尔在一起,更喜欢塔姆尔为人所以拒绝了,之后也有几年不曾联系,但要是关系我的性命,她不会坐视不管。”
普兰少说年龄也近半百,关外风雪刮去了她作为女人的柔媚反给了她一身不亚于男人的结实筋骨,那双手牢牢钳着褚淮教他一时不能挣脱,步伐飞快只听风声过耳呼呼不止。
没多久就到了帐前,一看见那冻得像是雪雕的人普兰发出轻呼,松开褚淮疾跑而去,边跑边把衣服脱了一把裹住西塔。
几个卫兵出言阻止:“夫人,王说了……”
“说什么说!要说让他来我帐子里理论!”
吼罢普兰颤抖着扶起西塔,眼泪摇摇欲坠,嘴里碎碎不止:“你这傻孩子,你这让我怎么给姐姐交代,你倒是有骨气!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