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尽快北上。”沈庭央喂南雪一块鹿肉,挠挠它颈间羽毛,“云炼信里说,药材大批售往关外,我琢磨着愈发不对劲。”
花重一手支在额侧,垂眸翻了页手中书卷,道:“何时走,我陪你。”
马车微微摇晃,沈庭央吹起一片南雪身上掉落的小羽毛,道:“这次要将桓家把持的仓廪、军饷过一遍筛子,争取一击致命。侯爷,你和我一起走,目标太大啦。”
花重抬起眼:“出了门,我仍作你侍卫。”
沈庭央就笑:“这么下去,我该离不开你了。”
“有时我在想。”花重垂眸看书,边说道,“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让你总这么担心。”
“悲欢离合,世间常有。”沈庭央说,“想起从前,就觉得那些好日子都是偷来的,老天突然要我连本带利交出去,我却两手空空,全不由己。”
沈庭央额头顶着南雪的额头,大眼对大眼:“那时我发现,太多好时光,我根本还不起。”
那卷书还握在花重手里,他目光却早已移开,静静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庭央,不知看了多久。
行至渌云川外百里,沈庭央把睡着的小海东青放在旁边,凑到花重身边看他的书。
花重半拥着他,将葡萄喂到他嘴边,沈庭央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微微偏过头咬住葡萄,柔润唇瓣触到花重指尖,并没在意。
沈庭央原本是一刻也闲不住的,时常恨不得在花重身上撒泼打滚,今日格外文雅,在他身边闹腾了一会儿,就转头跟海东青凑作一团。
最后把脸埋在南雪翅膀底下,蜷缩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花重看见南雪十分迷茫,张开一侧羽翼笼着沈庭央的脸,不由得好笑之极。
随即觉得不大对劲。
“阿绾?”花重试着轻声唤他。
沈庭央呼吸紊乱,脸贴着南雪的羽毛,竭力让自己不要乱动。
艳蛊不早不晚,竟真的在路上就发作了。
花重靠近,扶着他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沈庭央眼神迷乱:“叫辛恕……药……”
花重方才就已让人传话了,辛恕将提前备好的丹丸化开在酒里,递入马车,花重喂沈庭央腹下。
烈酒裹着药灌入喉头。
沈庭央体内一直未浇灭的火种,再次熊熊燃起。
沈庭央死死咬着嘴唇,这是在马车里,前后数千人马,他极度不安,无处可躲,缩在花重怀里轻轻发抖。
眼睁睁看着自己意识从清醒到模糊,沈庭央几乎有些绝望:“不能……不能在这儿。”
“别怕。”花重眉头紧蹙,也未想到最坏的情形真的发生了。他探沈庭央的脉,心跳快得骇人。
沈庭央渐渐失去理智,迷茫地拉扯花重衣襟,浑身发软。他拉着花重的手,本能地探向自己身体,几乎咬出血的嘴唇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吟。
花重将一柄极薄的柳刃刀浸在旁边一碗烈酒中。
将沈庭央手臂扣在头顶,捋下广袖,隐隐看见沈庭央手臂皮肤下缓慢蠕动的血红蛊虫。
蛊被药力催逼,沿着筋脉游走,速度极慢。而沈庭央已经濒临失控。
沈庭央眼角流下泪,滑落鬓边,绝望而迷离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快死在这片火海之中了。
花重一手紧扣他双腕,另一手为他解开衣带,温柔地探去。
沈庭央羞耻地闭上眼,忍不住要叫出声的时候,花重俯身吻住他双唇,将声音封在喉中,继而细腻的长吻,伴随摩挲身体的那只手,沈庭央浑身颤栗,意识涣散。
花重始终睁着眼睛,清冷的桃花眼沾染了欲,看清身下少年散乱的衣衫、白皙躯体和含泪的眸子。
他耐心安抚着沈庭央,移开目光,待得那蛊虫终于浮至腕侧皮肤下,沈庭央颤抖着扬起下颌,抵达痛苦的欢愉。
花重拾起酒碗中的柳刃刀,划破沈庭央手腕皮肤。
落吻的同时剜出蛊虫,沈庭央痛得闷哼一声,眼里蕴满泪水与他唇齿交缠。
昏迷之前,沈庭央朦胧中听见花重问:“要谁?”
“我要你……花重。”沈庭央喘息着,呢喃着,陷入温暖的黑暗。
那最后一副药极烈,快速进入成熟期的蛊,几乎耗干沈庭央内力,他睡了极漫长的一觉。
再醒来,已改天换地。
不是侯府,是东宫。
沈庭央睁开眼后,第一个清醒的念头如是。
薄胤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并非药的问题。”
花重低声说:“确定他能安然无恙?”
“太子殿下身体根基弱,但这次引蛊及时……”辛恕的声音很轻。
沈庭央迷迷茫茫爬起来,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内力耗干的后果就是身体沉重,从武者变成普通人。好在休整之后很快就能恢复,沈庭央也就不放在心上。
他哑着声音问:“太子怎么了?”
几人同时望向这边,花重走过来扶他,薄胤递来温水。
花重等他喝了水,才解释道:“太子还是受那蛊的影响了,或许要卧床休养一阵,眼下是昏迷状态。”
“能治好?”沈庭央拉住辛恕的衣袖,“太子不能出事!”
辛恕:“现在还不好说。”
连精通毒蛊药理的辛恕都这么说,沈庭央的心猛然一沉。
花重:“这不是气馁的时候,不论如何,我们得尽最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