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合上眼,认命般点了点头。
南烛动作未变,却扭头问宋离:“你说呢?”
宋离却只是一脸淡漠,身后无数雪白掩映,他似个局外看客,冷眼旁观一场可笑的闹剧。他默了几息,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白色狐裘。
寒风习习,吹的宋离的面容如冰似雪。
软和的狐毛在颈侧拂动,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搔着他脖子上的青紫,落入南烛眼中变成了微微刺痛。
宋离并未回答南烛,只是道:“太冷了,我先回去。”
南烛跟着宋离的脚步站起来,不怎么情愿的皱眉道:“等等,我送你。”
说着,他对身后几个下属挥了挥手:“西吾君走路不慎扭了脚,你们把人好生送回去。西吾,近日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好好休息吧。”
西吾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嘴唇上下打着颤。
显然南烛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明面上是让他休养,实则却是禁足。而自始至终,宋离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只是那样怜悯的看着他,一句太冷就能让圣族之主、奉川之王追他而去。
西吾苍凉的笑了。
*
一路无言。
南烛将宋离送到了离心阁,见他脱下狐裘,抬手费力的想要挂在木架上,才忍不住上前去帮忙。
宋离顿了顿,松开手,退到一边。
南烛把狐裘挂好,转身便是宋离没有任何阻挡的脖颈。
他清了清嗓子,面带踟蹰,道:“方岚羽不是每日都过来?怎么不找他拿点外伤药?”
宋离轻轻摇头,转到软榻上倚着,懒懒没骨头般。
“要睡到床上去睡,这儿冷。”
宋离干脆闭上眼。
南烛脸一僵,想他堂堂奉川之王,从来都是别人百般讨好他,何曾主动示好于人?也就宋离这个不把命当命的,从来不怕他,敢对他的示好视若无睹。
南烛走过来,也不跟宋离废话,两手一抄把人捞起来。
宋离睁开眼,立马伸手环住南烛的脖子。
“不是不喜欢我碰你?”南烛边走边说:“今日倒是主动得很。”
宋离愣住,手从南烛脖子上滑下几分,又很快不甘示弱的抱了回去。
南烛低头去看宋离,却见那人将眉眼垂着,辨不清神色,倒是露在外面的耳朵染着嫩嫩的粉。
南烛将人丢到床上,紧跟着凑了上去,半截身子压在宋离身上。
“你想通了?”
南烛紧紧凝着宋离,你追我赶似的抓住他躲闪的眼睛,含羞带怯,可怜委屈。
宋离咬着唇不说话,南烛就捻动他柔软的唇瓣,描摹他唇上一圈细碎的咬痕。
“说话。”
宋离握住南烛的手腕,蜿蜒向上擒住他的掌心。
寒凉撞上寒凉,冷的让人心碎。
“我的心都不疼了。”宋离拉着南烛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低低的:“你摸摸。”
掌下的胸膛透着鲜活的温度,一下一下律动的整齐有力。
“阿离……”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宋离松开手,眸中氤氲而起一团水雾:“梦又不受我控制……”
想来昨日南烛被宋离一句话激的心头火起,撂下狠话便夺门而出,连句辩解都未曾留给宋离。
此刻再见宋离这双含水的眼睛,心头仿佛被鼓槌击中。
他低头靠近,就要吻上,宋离又偏头躲开,分明是负气的模样。
南烛心里一软,把人抱进怀里安抚,摸着他后背上俏丽的蝴蝶骨,轻声道歉。末了贴在宋离耳畔,柔柔说道:“再等三天,你我便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一句话说完,久久没有回音。
南烛放手一看,却见宋离不知何时已经睡熟,想必方才出门一圈闲逛耗去大半体力。
将人放在床上躺好,又给他拉好软被,欢喜的盯着宋离看了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悄然离去。
听到关门声,床上熟睡的人陡然睁开眼睛。
宋离难耐的喘了一口气,心上绞痛犹如万千利剑同时穿过。
他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过一个盛着花的瓷瓶,把花丢开,对着瓶子吐的昏天黑地,良久才虚脱倒地。
*
这天晚些时候,南烛又来了趟宋离的屋子,身后还跟着个身形怪异的老人。
这人一身奇装,八岁小童一般高,却满头白发,一脸沟壑。
南烛推开门,见宋离侧身躺着仍未醒来,一截细长的手臂露在外面,白的发光。
他把手指凑到唇边,示意身后的人放轻声音,而后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老人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在得到南烛的首肯后,开始给宋离把脉。
宋离睡的很熟,直到两个人又出门都没有动一下。
“巫医,阿离情况如何?”
巫医面露喜色,双手合十贴到额上,像是行礼:“恭喜教主,噬心蛊虫已经完全与护法大人心脉相融,现下便是最好的改命时机。”
南烛听完亦是缓了神色。
“教主且放心,护法大人底子很好,现在这般虚弱皆是由摄魂钉所致,待将钉子取出,想要受住盛极之水不是难事。”
“如此便好。”南烛笑了笑:“此事必要有万全把握,不可出任何差池。”
“祭天过程护法大人定是要承些罪的,这个无法避免。”巫医道:“不过也无妨,即便他没有挺过来,我们还有补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