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冲着芙格点了点头。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芙格的脸庞,在他的视线下,芙格的表情一点一点褪去,里德的神情慢慢地浮现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但加尔文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里德。
“你真的很喜欢芙格。”
在拿回身体控制权后,“红鹿”若有所指地嘀咕道。听上去只是普通的吃醋,可加尔文知道自己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也很喜欢你,还有维吉利,希斯图,还有梅瑟。”
加尔文甚至拍了拍“红鹿”的肩膀,紧接着他便回过头继续翻阅起了克劳牧师的日记本,看上去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日记本地记录上。
“红鹿”挑了挑眉,他的瞳孔变得非常幽深和黑暗,如果说之前他的眼睛像是通往无尽深渊的沼泽,那么在这一刻,就像是有人在那沼泽中倾倒了无数毒液。
扭曲而恶毒的气息是那样浓郁,哪怕以“红鹿”现在身体的英俊程度看上去都有些狰狞和扭曲。幸或者是不幸,“红鹿”这显而易见的异常却并没有被加尔文看到——后者正埋头看着那些乏味而无趣的文字。
当然,这其实是加尔文故意的。
芙格在最后关头留给他的信息非常清楚——“就当这是个游戏,好好玩下去”。无论“红鹿”是否真的发现他已经察觉到了真相,但他既然愿意这样伪装下去,加尔文也会一直配合。
这是保证他的安全的唯一办法。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加尔文也确实没有任何的漫不经心,他必须强迫自己完全地沉浸在克劳牧师的过去里,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再在“红鹿”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了。
加尔文异常认真地翻看着克劳牧师的日记,然后忽然间,他停下了翻阅的手指。
他皱起眉头仔细地开始看起了其中一天的日记。
在那个时候的克劳牧师已经成为了降临派的高级牧师——他甚至还想办法帮一些被诱骗到降临派的人脱了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一直在按照自己之前的设想进行着行动。
但是意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六月七日我得了癌症。是的,我得了癌症】
他只写了这一行字,字迹凌乱,看得出他的手当时正在颤抖。
接下来是他对自己治疗的一些简单的记录,这些记录也同样短小。但即便是这样,加尔文也能隔着漫长的时间看出来克劳牧师当时的状况不好。
然后是差不多几十页的空白,新的日记出现了。
那已经隔年的二月。
【二月三日……特莉丝修女决定带我前往玫瑰圣堂让圣子为我进行祈祷和治疗。这是唯一的方法了。我知道这很荒谬,我竟然将自己的生死放在了虚无缥缈,廉价而充满罪恶的速成宗教上。但是我还是接受了,毕竟我本身也没有太长日子可以熬了,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我感谢特莉丝修女的好意。】
【三月十二日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说我的癌症好了。这一切都荒谬得像是梦境,难道真的是祈祷生效了?我不知道。】
【五月二十日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些天来我经历的一切。一切都太奇怪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真的太诡异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办法用文字表述出来。】
【五月二十六日 ……我觉得我好像出了点问题,今天我做了一件事情。不道德的事情,罪恶的事情。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我没有,事实上我甚至还有点儿兴奋。这真的很奇怪。】
……
【九月一日我今天上了一个女孩,他们说她还没满十三岁,天啊,那滋味可真是美妙。】
第218章
在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加尔文猛然将日记本重重地砸在了书桌上。
他脸色骤然惨白,惊慌的样子就像是骤然看见石缝中爬出了毒蛇的小女孩。
“怎么了?”
“红鹿”所伪装的里德尽职尽责地发出了关切的疑问。
“……”
加尔文睁大了眼睛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说话。他没有说话是因为他没有办法组织好语言,他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了——那些来自于克劳牧师的笔记上依稀残留着书写者稀薄的精神余韵。
有的时候它们正是组成加尔文那种非人“直觉”的来源。而就在刚才,加尔文为了逃避“红鹿”带给他的精神压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日记的内容上,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一行字迹中极端扭曲和邪恶的精神污染袭击加尔文时他完全没有防备。
加尔文猛然捂着嘴弓下了身,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他干呕了几声,吐出了几口酸苦无比的胃液。
“……加尔文?天啊……等等……”
“红鹿”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从朦胧的雾气背后勉强传递过来的。
加尔文在恍惚间被他包到了书房另一边的软榻上。“红鹿”微凉的掌心盖在了加尔文的额头上。他的手腕上滴着某个小众品牌的香水,一种淡淡的烟熏气与苦涩的杜松子的香味隐隐沁入加尔文的鼻腔。
加尔文知道自己应该非常小心地提防“红鹿”,但他还是毫无办法地保持着极为脆弱的状态,躺在“红鹿”的大腿上休息了片刻。
又过了一会儿,“红鹿”的声音才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