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
少年神色不变,手中的长剑直指西垣:“你违背了陛下的意思。”
“呵,陛下的意思。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兵刃落地,还未迈出一步的陆离就已经被西垣掐住了脖子的一把压倒在地。少年瞪大了眼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诧异,他连双腿也被西垣紧紧压制住了,陆离试着动了动脖子,可钳住他喉骨的力道越来越大,强烈的窒息感让陆离开始不能思考。
“我说过,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西垣说着松了手指,就像是对待一个钟爱的玩具,他低头贴上了少年发干的双唇,为他柔缓的顺着呼吸。
西垣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救那个孩子,那是一个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人。难道是因为扶苏?西垣在心里默默的笑着,公子整天对着自己念些仁义礼教的废话,想起那副悲天悯人的小脸自己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咳咳……你不该留情。”
“若真是一点不留,此地又怎会有你?虽说我们是这样的人,但是杀孽……还是能少一点就一点吧。毕竟你所渴望的杀戮日子,以后太多了。”
渴望?!陆离一怔,抬头望望已经起身的那人,居然被他看穿了。那一天在武斗场,支撑自己战到最后一刻的信念,对了,就是杀戮时的快感和满足。也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憎恨才能消泯一点。韩国……就是这种对韩国的仇恨!
“陛下攻韩的那一日,我们一起上战场吧。”他转身回头,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讥诮。
陆离一眼望过去,只见了这人身后溢出的星光。他‘嗯’了一声点头回应,搭上西垣伸过来的手,起身之后便一直握在了手里。
是不该留情的。但任谁也总有意外。
第十六章 子房师弟
不管内心里如何不悦,不管骨子里怎么抗拒,张良还是来到了齐国。
马车刚离开韩国边境不久,张良还是有些好奇的撩开了车帘。孩子惊讶的神色越来越认真,窗外的田地齐整,边城中的人口居然比新郑还要多。看着百姓们在一起谈天说笑的样子,甚是倔强的张良也有点动摇,这果然是一个安逸富庶的国家,但这样的安宁终究是靠讨好嬴政得来的!
张良有些烦闷的往后靠去,回想起韩国那副贫弱不堪的样子,听说边城的好些百姓都悄悄的逃去了秦国。如果嬴政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仁君也没什么不好,虽然现在的秦王至并没做什么暴戾的事,虽然韩非也来信说他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乱世英主,但张良就是对那个不曾谋面的君王不报一丝好感。
二月的时节里张良终于到了即墨城,习惯了韩国严寒的孩子本在感叹这小城温暖的好天气,然而一个不好的消息却传入了他的耳中。
韩非死在了秦国。听说还是被李斯毒死的。
素来坚强的他也不禁流下了眼泪,一个人躲在马车里抱膝发起呆来。
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回想曾经和那人一起读书赏景的日子,这一个唯一能懂自己思虑之人。不过分离大半年,怎料到生死之事,竟是来得这么突然。
“少爷,已经到庄门口了。”
李斯!卧岫庄!听得车外的声音,孩子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
“少爷”
谄媚,虚伪,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嘴脸!实在让人恶心。前所未有的强烈排斥和厌恶在张良心中油然而生,他打开了车外仆人的手,开口喝道:“我们回去。”
“少爷,你……你要回哪儿啊?”
“韩国。”
小伙子呆了半晌,支支吾吾的问:“少爷,您没开玩笑吧?这都到门口了。”
张良一个挑眸,那阴寒的眸光让青年脊背一凉。
“老爷他们也都已经离开新郑隐居去了啊!少爷您现在要回去,怕是……怕是不能了。”
什么!父亲真是算得精明,连退路都不留给自己。
张良咬了咬下唇正是要发作,恰好听得‘吱呀’一声,从前面朱红色的庄门里走出几个人来。最后张良是被一帮子人活活绑进去的,驾车的几个人顿时傻眼的长大了嘴巴,看着自家少爷被干净利索的拖进门槛儿以后,立马不做多留的挥鞭子走人。
总算是送走了一个活祖宗。
“你干什么?老色鬼,你放开我!想不到你们儒家不仅阴险虚伪,还是这样卑鄙粗鲁的小人!快放开我……”
被不停骂了小半个时辰的萧桓满不在意的掏掏耳朵,凑近了那张被气得涨红的俊脸说:“我说,你能不能骂点新鲜的,这些我都听了几十年了。”
“你,真是厚颜无耻!”
那人笑着拍了拍张良的头,略感欣慰的说:“很好很好,成语用的不错。”
张良一时气结的扭过头,冷哼着不出一声。张家五代为相,于是乎张良难免是个有些骄横有些自负还有不止一些孩子气的官家公子哥,虽然家教好一点,但说白了还是个被人服侍宠溺惯了的纨绔子弟。
“子房啊,从今往后你就拜在我名下,你前面还有……”
“我才不认你做老师!”
笑嘻嘻的萧桓终于抽了抽嘴角:“我这学问虽然作得不够好,但是……你要是在我这往后说起来也好歹也是掌门的弟子,我的徒弟加上你也只有三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