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行符文看完,涵月叹了一口气,将摊开的札记盖在脸上。
母神留给他唯一的物件,这样一本小小的札记,纵使从小已看过千遍的内容,真正能理解的却是寥寥。
不过幸好,他想知道的事,还是找到了。
许久后,涵月合上札记,坐起身。
而后掌心燃起一束烈焰,橘红色耀目的火光。他捏着札记,放在了火焰之上。
火舌从书角开始吞食,一点点攀爬于上。
橘红色跳动的火苗,像极了傍晚天边肆意的晚霞。
也不知灼云此刻在干什么,此刻他眼中映着怎样的风景,围绕在他身边的风是什么味道……
在火舌即将舔到指尖之际,涵月松开了手。札记在一团烈火的包裹下,不一会就燃烧殆尽,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灰色的余烬。
忽而,耳边响起了叩门声,桃雨的声音从外传来,“殿下,我来了。”
涵月站起身,微一摇手,一缕清风裹着灰色的余烬飞出窗外,消失在天地之间。
门开,桃雨恭敬地站在门口,不过面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涵月见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欣喜,“你终于来了,进来再说。”
他把人一把拉进屋子,关上门又皱眉道,“桃雨没事吧?”
桃雨一见他皱眉,水汪汪的大眼蓦然布满水汽,“我为了见你,千辛万苦混上天长山,你竟然先关心别人?!”
的确是自己把她叫来的,涵月摸了摸鼻子,“他和你不一样,你没伤着他吧?”
“桃雨”插着腰,模样毫不客气,指着涵月抱怨道。
“我只是把他随便扔到一个山洞了,谁叫你们最近戒备的如此严密,不化个身,我如何能接近你。”
“桃雨”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的脸,然后金光一闪,变作了一位丽装少女。
少女转了一圈,然后一把搂上涵月的脖子,小巧的手在他后脖间来回抚摸。
柔嫩的指尖传来一种粗糙又突兀的触感,淡金色和墨色的异色双瞳,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指尖在那些纵横的疤痕上打着圈,少女圈着涵月脖子,凝视他娇嗔道。
“很疼吧,竟然笨到用这种办法把我叫来。”
涵月没有阻止少女的举动,他笑了笑,天真又纯粹的味道,“我想马上见到你。”
他神情诚恳,语气郑重,“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帮我。”
红艳的唇止不住上扬,水如月偏过头,拍了拍涵月的胸口,“让我对着你这颗,张歪的心猜一猜,又和那家伙有关吧?”
涵月看向水如月的目光笔直而清澈,他没有回答而是提及另一件事,“你在杞山说过,当年是白帝要你去的东极山。我现在才明白为何要邀你去。我怎么忘了,北国擅术。”
水如月闻言放开涵月,她后退两步,捏着下巴打量他。
片刻后肯定道,“关于那件事,你都知道了。”
这样的答案代表了默认,涵月上前一步询问,“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异色的双瞳闪过笑意,原来小月儿叫我来是为了那个东西,可惜得让他失望了。
“他那样的存在,实在很让人担忧又好玩呢。而且从六百年前开始,他变得很不稳定。那股天生具来的力量,渐渐难以抑制。西翼族那次,不是白帝也在,可不知会如何收场。”
“明明天帝就对他心有芥蒂,而那家伙的性情还那么狂妄又自傲,这样怎么能让两位帝君放心呢?虽说没有下死手,也不能放任不管。”
涵月眼也不眨的看着水如月,“你猜的没错,北国擅术。那样的术法,白帝需要我们的协助才能完成。”
“他们在灼云体内烙下一道印记,约束他的力量。他的力量越强,受到的制约和伤害就越重。当然,这也像一条链子,可以让天帝紧紧把他握在手中。那样的术法,你应该可以想象。”
涵月神色很平静,没有水如月料想的激动,他只轻轻的问了句,“可能化解?”
水如月摇了摇头,好笑地摸了摸涵月如玉的面庞,“你看,一关系到他你就变笨了。还问这种问题,这是死誓,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化解,”
“站在天帝的角度,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该明白,对不对,小月儿。”
“好了。”水如月转身一变,又化作了桃雨。
“你叫我来,就是想问这件事?我能说的都说了,我该走了。”
水如月自顾自说着,就要离开。
“我叫你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开门的手一顿,水如月慢慢转过身,眼中有着显然的疑惑。
只有我能帮的事,哪还有什么?
涵月看着少女,墨色中有着不容撼动的坚定。他缓缓走到水如月面前,微微屈腰,在少女耳边低语。
让人心动的温柔语气,说着难懂的话,“不管是什么术,我想你帮我,转移到我身上。”
水如月眼眶一跳,“你和他一样疯了不成,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墨瞳中尽是笑意,“你忘了,我和他之间可是有比你们任何人都来得早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