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他的耳饰悄悄问道:他真死了?虽说人妖殊途,但看着也怪可怜的。他们纳豆一族是素食主义者,对人肉不感兴趣,反倒怕被人类围攻,这是弱势群体的通病。
啊,你说呢?
我脑袋瓜小,琢磨不出来啦。
那我不是更不知道了?男人耍起了无赖。
八木看得心急,使劲擦了擦眼睛擦得满眼通红。他忽地转过身,夺门而出。三年来的坚持如今被破坏殆尽,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就是他心中最憎恨的人。倒也是,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还想问个名字什么的。
你到哪去!
蛇骨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无悲无喜像在看一场戏。他听着鞋子踩在地板的嗒嗒声,觉得这才是妖怪该有的,不正常的是他自己。穿廊经过,拐一个弯,撞到了不久前遇上的白布影子。八木思索了一下,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叫狂骨。狂骨绕在他周身,隐在布衣下的风景一片黑暗,八木搜寻了半天也没找着眼睛鼻子和嘴。
你这是去哪?
回家!八木提高了音线。
回家?狂骨故意悬在他头顶,笑道:你真以为你能走出这里?
放眼望去,足足有人这么高的芦苇摇摆着枝叶,被月光披撒了一圈昏黄的绒色。一阵风吹过,连虫鸣都没有,倒有不少嘎嘎嘎嘎的声音。八木侧头去看,发现有不少枯井藏在芦苇里,声音正是从那传来,忽高忽低,忽深忽浅,像在说什么话。
喝水吗?
八木怔然,这会儿直接听到了。他瞪着眼前的狂骨,小声道:是你说的?
狂骨笑,喝水吗?
八木咂咂舌,心想还真有点渴。刚才只顾着和那人对峙,啥也忘了,现在就算往回走也找不着路,他可没忘之前跟着蛇骨婆走了多少条大大小小的山路。况且现在盘绕在屋子周围的全是雾气,有些拂上他脸,阴冷无比。
喝水吗?
八木张了张嘴正想说,背后就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口捂住。今天内被第二次捂口的他受不了窒息的滋味,唔唔唔挣扎个没完。他跟前的狂骨好像很扫兴,拖在地上的衣角直接甩到了柱子上,整个和原本舔着柱的小鬼粘在一起。
你这小子,还真不长心眼。
早知捂他口的手心有茧,却不知这说话语气也是沧桑老成。转到他面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身穿单衣,头发盘起结了个髻,并在发间梳着钗。她手执烟杆,冲着八木吐了口烟圈。扑到八木鼻子的不只是烟草味,还有浓浓的泥土味,仿佛这人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说老娘是爬出来的?
八木捂着额头,啧啧出声。这些妖怪一个个都精得很,现在连腹诽的话都被听见了,他好歹也有不方便透露的事好不好。
你小子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
额头又被敲了一记,竹管制成的烟杆虽然不太疼但也要人命,起码快肿了。八木嚷嚷道:抽烟的不是好女人!
她的出现让狂骨的动静更大了,张罗着就想飘回井里。但从烟杆里冒出的烟雾像长了脚似的,在狂骨的腰上绕了一圈,将他吊在半空中。本来悠悠然飘着的他现在呈倒挂状态,连帽的白衣却还是没落下来,稳稳地裹着他。
山姥!你干什么!狂骨气急败坏地吼,完全没有先前对待八木的趾高气扬状。
山姥这才放过他,转着烟杆对八木说:小子,说你不识货吧,这叫水烟。像我们妖怪,要想找到这类植物并制成烟草并不困难,这要放在你们人间,可是要卖大钱的。
咦?真的?单纯如八木,好奇地眨了眨眼。
果然是个小孩,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眼见狂骨快速地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走廊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山姥敲了敲他的额头,淡道:银时让我过来的。
啥?
就是他们口中的首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天井下
不大的厅殿里,聚集了不少妖怪。也正因为那个人类小孩刚跑走,他们可以放开了说了。几个纳豆小僧跳到泥田坊的光头上,通过澄亮的反光当镜子,给自己梳梳毛,小短腿也跟着直晃悠。天井下躲在房梁上,时不时变换位置,却都不露出脸来。纳豆小僧瞧着来了兴致,就打趣道:还会跟个娘们一样害羞不成?
天井下恼羞成怒,伸着长舌头呸了一声。他的皮肤是赤红色的,很容易与黑暗交融,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们这一类妖怪最擅长搞袭击了,而且速度又快。怎么这会儿被纳豆小僧一说就像没人要似的呢?
他拨了拨额前稍长的发,舌头卷了又卷,心想如果不是首领在这,我把你吃了。哎哟他想半天都没想到,运气竟然这么背。好不容易生些坏心思,就被逮着了。他被一支烟杆弹中手腕,差点松开房梁掉了下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山姥。也不是说她有多年老需要大家敬她多少分,妖怪可不忌讳年龄之说,个个不出意外都能活得老长老长。只是这山姥,跟首领有着特别的连系。即使是首领,都要让她一下,何况他们这一群跟随在左右的妖怪。
山姥能懂人心,不管你在想什么,她都能窥伺出来。因此人类在山中遇着她都极其畏惧,生怕这老妖婆会拿自己怎么样。像她爱怎么对付人类,妖怪们都觉得喜闻乐见,但前提是别也对付他们。小心思全曝光了什么的,真的不太好受。
好歹也是堂堂妖怪。
山姥,你来啦!被倚着的逆柱开口说话了,老态龙钟的他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