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猛烈的痛感席卷全身每一个角落,被摧残的生不如死的赤瞳恍惚中想,雷劫若是还不停止,他这多半是要扛不住了。
任由他意志力再强大,也抵不过这马上行将就木的身体。且不说身死了,他的灵魂该如何安放。就这场雷劫而然,如若真的是要把他活生生的劈死,那他最后的下场就不仅仅只是身死而已,多半是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赤瞳精衰力竭,已无处可逃。脑中一片空白,疼到麻木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犹如一缕青烟,恍惚、缥缈。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仿佛只剩下他自己。
持续不断的电霹雷击凶悍过后,雨势终于渐渐的下了下来,如光速的疾风也减了速度。云层中的电闪雷鸣成了闷雷哑电,隐隐不发。
失去意识的赤瞳的身体,犹如被狂风卷起来的一片枯叶,在空中没有定向的打旋。风一停,他的身体骤然间急速下坠。不到片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就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刚刚还势如破竹的雷鸣闪电,此刻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没一会就隐没在了云层中。不到片刻,雷电销声匿迹,风雨停歇。
这场雷电遮天蔽日,来势汹汹。走得倒也不带丝毫拖沓,干净利落。
原本漆黑如夜的天空,被一道艳阳拨开了厚重如墨的云层,照射在了湿润的地面上,清风阵阵。黑魆魆的乌云顷刻散去,虹销雨霁,天空又恢复了之前的一片祥和,碧空万里,云淡风轻。
半响过后,被砸在地上的赤瞳,在一阵冷风寒意中苏醒了过来。他神志恍惚的躺在原地,半死不活。好一会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先前被劈得毫无间歇,麻木无知觉的身体,在停歇了片刻后再次感受到了炽烈的疼痛,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发出愤怒的嘶喊,炸裂似的痛疼,让赤瞳苦不堪言。
蜷缩在一团的身体,瑟瑟发抖。他迫使自己睁开疲惫的眼睛,努力的看到了身下的尾巴。赤瞳吃力的抬头,望了望已经由阴转晴的天空,勾着嘴角露出了惨白而欣慰的笑容。
许是上天在怜悯他吧,给他留了一尾。
赤瞳在原地又躺了一会,才忍着痛,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展开四肢,哆哆嗦嗦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巍巍颤颤的准备站起来。
脚刚沾地他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痛,全身的骨头像似被拆了一遍,身体没有一处不疼的。痛疼使得身体一个趔趄,没来得及站稳的他,差点一歪又栽倒回了地上。
他闭了闭眼,强压住喉咙中要呼之欲出的血腥,忍着剧痛,全身乏力的一步一挪,疲惫不堪,步履蹒跚的往地洞入口前进。
因为怕暴烈的雷劫劈到地洞入口,导致地洞坍塌,所以他特意选了一个稍远的地方。现在要拖着这千疮百痍的身体回去,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嘴唇脱水发白,喉咙因为缺水而干涩发紧。脑袋昏昏沉沉,眼睛发酸发痛,看前面的路都是模糊的。他捡了一根被大风刮下来的树枝,支撑着身体,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一步一顿的往前。
这段路的距离,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就像似隔了下一个光年那样的遥远。
在离洞口还有百步远的时候,他杵着树枝的身体几乎要弯道地上去了,双腿发软、打颤,精疲力竭的他实在是再也迈不动双腿了,跪倒在了地上,心跳如雷,气喘如牛,如雨下的汗水模糊了视线。
原本一身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干净净,断尾处的伤口被雨水冲洗的没有了一丝血色,泛着死白的伤口狰狞无比。原本光滑发亮的赤色毛发此时黯淡无光,仅剩的一尾,颓然的垂在地上,一路拖行过来,沾染了不少脏污。
浑身上下,极其狼狈。
赤瞳晃了晃脑袋,企图将模糊的前方看清楚。百步的距离,空清就在里面,他不能放弃,必须坚持下去,空清就在里面等着他,他一定要回到空清的身边,一定!
依旧在发抖的四肢,已经没有了能够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气。赤瞳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缓了缓后。
以防因睡着而不自觉化成狐形的利爪不小心而伤了空清,所以他便把利爪通通剪掉了,而且修的很圆滑。
他那没有利爪保护的肉爪抠进湿润的地表里,凭借着这点力,拖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皮毛下的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血丝,嘴角的血迹犹如一条波涛的小溪,压倒周边的皮毛,顺着脖子蜿蜒而下。
赤瞳忍痛前行,坚韧不拔,一挪一寸,距离越来越近。
遭此一番折磨,他的指甲外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整个肉爪的肌肤没一处是好的。就连周围的赤色皮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落在了哪个泥地里。
雨后的泥土还未来得及干透,赤瞳的肉爪抠在湿润的泥土里,伤口处冒出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一种诡异的深色。脏污不堪,势必会导致伤口感染。
赤瞳浑然不觉,坚定的目光锁定前方的地洞入口。他依旧抠着地面,拖着身体持续的往前爬行,因为使力,粘着泥土往外冒血的伤口,惊心夺目。
除了微风吹动花草树木的簌簌作响声,四周一片静寂。平时捕猎、玩耍的飞禽走兽都不见了踪影。就连雨后盛开的散发着无限芳香的花骨朵上,都不见有一只蝴蝶或蜜蜂在上边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