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由方拍了拍青墨的后背,柔声道:“进来把衣服换了,外面冷风大,当心病着。”
这些年来,因为灵力逐渐的流逝,青墨的身体大不如前。他几乎与穆由方同化了,成了个脆弱的凡人身躯,所以稍不注意,就会有些小病小痛。
青墨依旧没吭声,但也没有反抗,随着穆由方扶着他进入了房内。穆由方关门的间隙他都不肯放手,就这样黏在穆由方身上。
穆由方只得一只手关好门后,扶着他在软塌上坐下。
青墨无力的瘫坐在软榻上,抬眸看着穆由方,眼底是无尽的苍凉和哀伤,看的穆由方心下发紧。他的发梢上的水滴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坠,脸上也是湿润的。
他神情萎靡,全身湿透,活的像个挫败的落汤鸡,这让穆由方很是心疼。
青墨在与穆由方对视片刻后,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抱住了对面的穆由方,将头埋在穆由方的胸口,颤抖着声音道:“赤瞳和空清就要死了,他们俩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要永远的离开了。”
听闻青墨声泪俱下的哭声,穆由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所有动作,脑子里面轰的一声,炸裂开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呢,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我们就一天没回去而已。”
悲伤不已的青墨,泪如泉涌。穆由方的衣襟被他染湿了大片,他抱着穆由方的腰,悲伤地不能自已。
青墨如此悲伤,此事定然不假了。穆由方不忍心再追问,默默地抱住青墨那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深深的叹了口气,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赤瞳和空清都走了,想来他们的时间怕也不多了。
。。。。。。。。
刚睡醒的空清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石壁,不知所云,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袋昏沉,他感觉自己好似睡了很久很久。石壁在烛火的照射下,渲染着橘色的光晕,看着有点不太真实。
空清微微一动,感觉怀里有个东西,他低头一看,嘴角微翘,是化成了狐形的赤瞳。
冬天特别冷的时候,赤瞳就会不自觉的化成赤狐的模样,蜷缩在他怀里,睡的如痴如醉。
赤狐的皮毛柔软顺滑,摸了半响的空清十分餍足。
突然他看到了原本九条尾巴的赤狐,如今就只有一条尾巴了。空清动作僵住,心下骇然,目光呆滞的看着只剩一尾的赤狐,不明所以。
他就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赤瞳就只剩一条尾巴了?
这时的他才发现化身为赤狐的赤瞳呼吸声极为缓慢,及其虚弱的样子。空清的一颗心莫名的提了起来,无限担忧的看着虚弱的赤狐,心里堵得慌。
空清回想入睡前,他似乎是喝了赤瞳熬的鸡汤,然后就昏昏入睡了。此时的他清楚的明白到,这是赤瞳预谋好的,所以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空清的目光又触及到了自己的手,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原本年轻光滑的手,此时骨瘦嶙峋,皮肤枯黄,上面满是褶皱,看起来就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的手。
他神色一顿,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能感觉得到脸上的肌肤也是如此。
这十几年来他的模样都没怎么变过,亦如当初一样的年轻健朗,几乎连小病小痛都没有。突然一夕之间却成了个糟老头子,这让空清觉着挺惊悚的。
直觉告诉空清,这肯定和赤瞳有关。赤瞳依旧在昏睡中,只是睡得不怎么安稳。睡梦中的他眉头紧蹙,睫毛在微微的颤栗。
“唉...”空清叹了口气,无限怅然的看着赤狐,手臂小心翼翼的用了点力,将赤狐搂得更紧了些。贴近胸口的位置,在这静寂中他能感受得到赤狐身体里的跳动声。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心安。
空清搂着赤狐沉默片刻后,巡视了一眼四周,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山洞里面。
周围被烛火照亮的犹如白昼,一旁还有一个小池塘,从石缝隙里引来了一股溪流,潺潺流淌进了一旁的小池塘里,里面种了几株他最喜欢的荷花。在这阴暗的山洞中,这荷花居然长得花红叶绿,开得无比灿烂。
真是稀奇。
他们睡在一块切割平整,并且铺了被褥而软绵的石块上,不远处还放了一些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赤瞳亲手做的糕点小食,因为只有赤瞳才会将小食做成那个形状。而且这些小食也都是他平时爱吃的,旁边还有一壶清水。
空清的满眼眷恋的看着赤狐,喟叹一声。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看来赤瞳早就已经算好了。如今这番光景,他们怕是命不久矣了。
空清测过身子,将赤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眼角淌下了泪。
泪顺着空清的脸部轮廓流到了脖颈,滴到了赤狐的眼角上,昏睡的赤狐颤了颤睫羽,片刻后睁开了眼睛。
它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身体在颤抖,因为极度的悲伤,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哽咽声,他吃力的蹭了蹭空清的胸口后恢复了人形。
刚刚是空清抱着他,此时换他抱着空清了。看着恢复人形的赤瞳,空清喜极而泣,紧紧的回抱了赤瞳,哭了好一会的空清,片刻后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哭泣声,抽噎着问道:“你还好吗?”
四目相对,赤瞳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弧度,嘴角噙着笑:“有你在,都很好。”
空清的身体骤然衰老,哭了一会后他就莫名的感觉到有些累,靠在赤瞳的怀里,声音嘶哑的继续问道:“如果还有机会,下辈子你会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