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余江海叫了一声。
肖安出于本能应了,并且凑了过去。走过去之后,余江海还在那傻了一样一遍一遍“小安”重复地叫。肖安懒得答应,只凑着头帮他弄林霖的头发。直到林霖估计疼得受不了,嘴上骂骂咧咧地尝试着坐起来,眉毛拧成了庆雅山脉。最后她也不管疼不疼了,自己把头发从与江海和肖安的手中拽了出来。
这一番动静,让地上的老周如梦初醒,刷地就从刘旸身上站了起来。刘旸竟然躺在地上睡着了。
总之一圈下来,林大美女的酒品是最好的。
因为用了“销魂”,因此余江海坚持不让肖安喝酒。现在他们几个都喝到了另一重境界去,留肖安在这恍惚的清醒中,很是寂寞。“销魂”的劲儿快过去了,肖安看着余江海的脸越发清楚,亲近的yù_wàng也愈发强烈。林霖拽出来自己的头发之后就睡到了沙发的另一头,余江海现在坐在沙发脚边,靠在那里,睁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哥。”他叫道。
余江海纹丝不动,像是尊佛,隐隐约约“嗯”了一声。
肖安心里知道余江海这已经快睁着眼睡着了,就想着凑上前亲亲他,可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香味让余江海闻见了,竟然在最后一刻,被余江海给避了过去。
“海哥,你再躲我,会后悔的。”
“咱俩要真搞点什么出来我才会后悔。”余江海叹了口气,“你选了最不该选的人。你说你,选谁不好?”
“谁都不好,只有你最好。”
余江海笑了:“这话我也就听听,当真了就是我脑子有问题了。”
于是肖安心里一时义愤不已。也许余江海终究认为,真正好的那个人是“川”,不是这个不敢承认自己内心肖想的“海哥”。
“小安,我要是真的有自制力,早就把你从耳膜开了。你没了这个乐队比较好。”
余江海头倒在了一侧,斜眼看着肖安。肖安站了起来,俯视着余江海,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终于在两人的关系之中占据了决定地位。一时之间,他当领袖时的那点可怕的理智从心里冒了出来,给了他一点智慧。
“我想上台。”
余江海皱了皱眉头:“自己上去唱?”
“自己上去唱。你们都这样了,我自己一个也挺没意思的。”
余江海点了点头:“去吧。”
肖安走出包厢,走到了c区间隔帘的控制板面前。销魂的续航灯已经灭了,肖安反而觉得回到自己的舒适区有些安全。他把间隔帘收起来,自己走到耳膜那个台子旁边连了电源扩音等等设备。酒吧里本来嘈杂无章的吵闹声一下子静了下来。这安静把躺在地板上的刘旸吵醒了。
等他回过神坐起来,肖安已经站到了台上。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余江海----大海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看着。
“海哥。”小安站到扩音区之后,说了一句话,“你别忘了,耳膜有我才是耳膜。”
小安开口,唱的是《迎春》。
刘旸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非视乐乐队的演出,一下子真实粗糙的嗓音扑面而来,吓得他一个激灵。他第一次发现,小安的声音是很有压迫性的。酒吧里一开始惊人的寂静,后来有人掉了个杯子在地上,打破了寂静之后,才开始重新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小安裸嗓上台,这消息传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跑进来。不少都跑得气喘吁吁,大冬天也满头的汗。
《迎春》之后是《那颗行星所有的酒馆》,之后是《苏打布洛芬》。只唱了三首,唱完之后走下台,又溜着边儿回了c区。
每一首之后,酒吧里的欢呼声都快要掀了房顶。余江海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小安唱完,他从地上爬起来,迎了出去。
肖安冲动过了之后,心里飘飘的。借着上台唱歌的肾上腺素,他知道,是时候捅破一些窗户纸,做一些如果不做自己才真的会后悔的事情。可是就像每一次一样,肖安一站到余江海的面前,所有的想法便都偃旗息鼓。他在脑中反复演练的对象不过是自己想像的余江海,真是的余江海,即使已经和他相识数年,也有着肖安无法精准预知的不可控性。人都是复杂的,自然都有这种不可控性。
因此肖安别无他法,只能不断试错。
听众还在高喊着要求返场。
余江海眼神即可看出他并不清醒:“我一直在想应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总觉得送什么都比不上我真正想给你的东西。”
这是一句难得的实话。肖安眼睛亮了亮,却很谨慎地没有接。
“最后我下定决心,送份儿大的。”
说完,他将小安揽到怀里,吻上了他渴望了太久的可爱嘴唇。他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小安几乎是立刻就攀了上来。小安是清醒的,可他不是。小安的吻像是告别,余江海猜测,是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最后一个吻。
余江海感到小安清浅急促的鼻息扫在他的脸上,也许是因为销魂和酒精,他觉得那像是春风。最后,是小安先松开了他。余江海起初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在自己的眼角余光,看见了一架监查队的无人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