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安到底有点怕生,挣脱了跑回去抱着念安,道:“父亲,哪里是长安?”
念安想了想,道:“一个开满牡丹的地方,再过一个月牡丹就该开了,到时候父亲带你去那边走走,好不好?”天下国色真牡丹,牡丹乃是国花,开放之时华丽炫彩,以长安洛阳为最。
秦宇安听了念安的话,心里还升起了一股期待,道:“要去,要去!”
秦肃对着念安道:“到时候带着他来玩玩吧,我派人来接你们。”
念安刚想道不麻烦,便听秦肃道:“别拒绝我了,要不然到时候我整天派人到亲和王府里待着,叫你不来,我便喊人绑了你。”
念安这才点点头,秦肃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着,又小声道:“秦曦还在外面等着,要是让他等久了,该跟我急了。”
念安本想说秦曦等着一会儿也要急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道:“我送你出去。”起身边跟着秦肃,秦肃自己把殿门打开,秦曦早先听到秦肃的声音就走远了,这会儿转了个身便往这边走,装作刚来的样子。
秦肃对着念安暧昧道:“过段时间我就派人来接你,不用带太多的东西,要什么我那里都有,什么也不缺的。”
念安知他有意气秦曦,笑了笑也没有拆穿,道:“好,到时候我跟宇儿收拾好了,再派人通知你。”
听着这两句话,秦曦心里咚的一声像是敲响了警钟,那一刻他看着秦肃的眼睛都是红的,念安拍拍宇安的脑袋,道:“去里面整理一下,看会儿论语,晚些天黑了看对眼睛不好。”
宇安听了就扑通扑通又跑了进去,念安跟在宇安后面,被突然冲上前来的秦曦紧紧地抱在怀里,秦曦一开口就是质问道:“你要跟他走?”
想了想,秦曦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把头埋在念安的肩膀里,往着念安的脖颈直呼热气,道:“你是不是要跟秦肃走了?”
还没等念安说话,秦曦便沉着声音,道:“能不能不要走……以后我的俸禄也都归你管,我赚得钱也都是你的,你给我多少我就用多少,不让你受委屈,我要是再跟别人犯浑,我就……就自己把自己阉割了。”
想了想,又觉得好像跟秦肃说得都一样,秦曦又道:“但是要是我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你能不能不要跟秦肃走?他没什么好的,你这么多年的习惯只有我清楚,你翻个身我都知道你想如厕还是口渴了,他肯定……照顾不好你。”说道后面,秦曦自己越说越没底气,说道底自己也没多照顾好念安。
念安把秦曦的双手解开,道:“没有跟他走,就是去长安那里看看。”
说完就扔下秦曦一个人,自顾自地往里走了,明日就是清明节了,他想去他父亲和母亲的坟上看看,便问了秦尊,让秦尊叮嘱着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准备了一些祭品,就等着明天偷偷出门了。
只是不想带任何的人,想去跟他的父亲和母亲说一下体己的话,认没认的错。
那一夜秦曦都睡不好,只觉得梦里的念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不论他怎么抓也抓不到念安的身影了,从梦中惊醒,秦曦小心翼翼地到了念安的床边,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念安,这才放下心了。
第二日,用过午膳,秦尊想办法把人都遣开了,送着念安到了宝华山。
宝华山是风水宝地,背山近水,这些东西念安不懂,只觉得这里风景好,还适合人隐居,这样的地方他的父亲和母亲也会喜欢吧。
秦尊带着他找到了坟墓,便无奈地下了山,苏敬言和王若的墓看起来就很大,周边一点杂草也没有,秦曦应该是经常派人来打理的,还有一些没烧完的纸钱,念安拿了火折子,点起了纸钱,也没用软垫,找了块干净点的地,就跪在地上,对着墓碑就磕了三个头。
“不孝子苏念安,来看父亲和母亲了。”说着,念安的眼睛就湿润了,久久才哽咽道:“安儿不孝,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母亲不要怪罪,待他日念安到了地府,一定给母亲亲自谢罪。安儿不知道,自己还能活下来,或许该随着父亲去的,看着父亲……忍受痛楚,却无法相救……安儿实属不该……”
“这么多年来,安儿不是不想父亲和母亲,安儿日日夜夜都想着有一天能跟父亲母亲团聚,可没有查清当年的案子,念安不敢接父亲和母亲回京,因为安儿怕……我怕被世人诟病,怕世人说我魅惑君主,视律法为无物……”
“对不起……父亲母亲……对不起……安儿不孝……安儿不孝……”
念安在坟边坐了久久,把这些年的事都多多少少说给里面早已听不到的人听,里面有的不过两捧灰罢了,念安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像是跟自己叙述这些年来的事情。
“秦曦他……他很爱我,我知道,也许当年的事情他也是逼不得已,我也知道,也许他并不想这样,父亲你当年让我不要碰这件事情,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秦曦会荣登九五,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捅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又絮絮叨叨地说着,把酒菜都一样样摆好了,念安哭着拿了饭碗把饭装好了,放在地上,然后对着两人道:“父亲、母亲,不要怪安儿醒来一年都未曾来看你们,安儿实在是怕你们怪我……”这一年来没来到这里一是因为腿脚不利索,二是因为他真的怕来这里面对这些不敢面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