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笳满腹狐疑,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恭声应是,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黎夕怔怔地看着莫静尘,看着他脸上霁月清风般俊朗的笑容,心里百味横陈,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酸楚。他真的打算为那叫素颜的女子终身不娶、绝情绝爱?可是将来呢?将来有多少变故,谁能预料得到?
不知为什么,想到他将来有可能娶妻生子,他心里就极不舒服。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只想与莫静尘在一起。
第三天上午,早朝后,太子莫惊风亲自前来宣旨:赦免软禁于崇恩馆的所有南寰人犯,将其遣回故地;封原南寰太子黎夕为常乐侯,暂居誉王府,待十五岁后再设侯府,十五岁之前归誉王莫静尘教导;即日将黎越夫妻下葬,择址蜃阙山麓,由礼部差人筹办,太子监礼。
莫静尘喜出望外,想不到父皇如此开恩,不仅封了黎夕侯爵,而且将他交给自己教导,分明已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小侯爷,请吧。莫惊风看黎夕一眼,面色和缓,又不失威严,礼部已差人到崇恩馆起柩,我们即刻前往蜃阙山。
好像一道电流瞬间击过全身,剧烈的痛楚从黎夕眼底泛起,迅速扩散到整张脸庞。唇上迅速失血,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握紧。
太子殿下,请叫臣名字,臣不敢当。一字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声音犹如被撕裂了一般,男孩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道,殿下请。
太子哥哥。莫静尘叫住莫惊风,可否容臣弟同往?
莫惊风略带责备地道:你身上有伤,不便行动。何况现在你被禁天牢,没有父皇旨意,我也不能私自放你出去。
莫静尘一滞:是。
有我在,不必担心。莫惊风撂下一句话,向黎夕偏偏头,走吧。
蜃阙山下筑起一座坟茔,坟上以黎夕的名义写着:先考黎越,先妣秦娆之墓。黎越的妃嫔、王室近亲以及魏轲、黎夕等人拜倒在坟前,哭声一片。
魏轲就跪在黎夕身边,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他的目光一直锁在黎夕脸上,深刻、尖锐、犀利,仿佛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匕首,割开黎夕的脸,看看上面有没有伪装。
黎夕也没有哭,可是他的眼睛已经通红,指甲划过掌心,殷红的鲜血沿着掌心滴落下来,一滴滴落入坟前的泥里。
父王,母后,想不到最后,你们被葬在天都。你们本该进南寰的王陵,与历代先祖葬在一起,可是现在,你们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在异国他乡的天空中。
疼痛过了极限,心就变得麻木了。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那些平日得宠的妃嫔们掩面痛哭,看到她们脸上哭花的妆容,他忽然觉得讽刺、悲哀。他看不到她们的真心,他只从她们的声音中听出一点获释后的侥幸。若说真有伤心,那也是为哀叹她们失去的荣华富贵吧?
待会儿向莫惊风请求,我们单独说几句话!魏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电般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压迫。
黎夕木然地点点头。
直到葬礼结束,黎夕向莫惊风请求,容他去崇恩馆取他的衣物。莫惊风同意。
回到崇恩馆中原先的住处,魏轲紧跟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色阴沉,嘴角扭曲:今日大胥帝派人来宣旨,说封你为侯,还把你交给莫静尘教导?
是。
你前两天在哪里?
莫静尘为我们求情,触犯天威,被大胥帝杖责五十,押入天牢,我在天牢陪他。
你魏轲脸色铁青,手指牢牢扣住黎夕的衣领,厉声道,你投敌叛国、认贼作父,你还是南寰太子么?你忘了你父王母后是怎么死的?忘了南寰的血海深仇?
黎夕看着他,平静地道:我是奉了父王遗命,为保全大家,也为保南寰从此太平。
魏轲冷笑,连齿尖都透出寒意:只是如此,莫穹苍会封你为侯,莫静尘会担起教导你的责任?黎夕,是不是莫静尘给你吃了什么mí_yào?自从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