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迁,物是人非,没什么永远。
没什么永远,唐欢怎么能要求她在这里永远呢,那不是强人所难吗,在苏临的新剧大热,以至于有人在街上认出她要签名合影,在内i将她做明日之台柱,怎么会任由她孤零零蜗居在此,和一个随时会被娱记发现的男友同居,那岂不是一炸弹。所以她得搬家,新家没有唐欢的位置,就像她佩戴的戒指在昭告天下,俺还是单身哪。
苏临俯身伸出根指头拨弄唐欢掌心的耳钉,说,这个啊,我不要,扔了。
唐欢抬头看她,苏临把那绯红的玉石挠到地板上,她蛮不高兴的道,哼,贱人。
她是在说陆菲,那妞不知怎也入了陈导的眼,捞了个小角色,苏临是只生闷气,张蕾可算讲足了义气,听她一抱怨立马说要去活动,这一活动还果真有效,陆菲从小角色变成了大龙套,台词从三十句变成了一句都没有。
唐欢看着地上滚动的绯红玉石,苏临在一旁忒欢乐的继续,张宁他们和她一起小区呢,这下可好,窜门忒方便。
他本来该提点提点她,张蕾收拾了陆菲,谁知道是啥目的,保不齐人家张蕾以前真和肖汀有那么一段,现在打着苏临的旗号算计前男友现女友呢,肖汀不恨死苏临,还没成大鱼就开始吃小虾米,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消化能力。可唐欢的心思并不全在这里,他一边收拾一边不爽,堵心的厉害。
股市唐欢不太懂,他只知道一个涨停是百分之十,这房子当初是五十万出头,现在涨得快小一百万了,那笔炒股的钱,若她没吹牛,少则五百万多则一千万。
你真炒股,买的那么准,一个涨停能有一套房,可别被人忽悠了。
嘿嘿一笑,苏临回答他,谁骗你了,真金白银哪,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乱买的。
他问她哪来这么多钱炒股。
苏临倒也坦白,一脸亢奋眼神灼灼,说是朋友让她玩两天,赚了算苏临的,亏了无所谓的。
唐欢哈哈大笑道,真大方。
人家还看这点儿小钱,给你说,这二环里不知千万户呢,她拨了拨发梢不太愉快地说,大惊小怪,你就是没见过世面。
是真蠢还是假呆,是天真还是贪婪。
她明白一掷千金的缘由,就像她毫无顾忌地说,嘿,小唐,有人追我呢。
可她却不明白,有些钱不能碰,有些游戏玩不得,有些便宜不能占。
梁天王的老婆,号称国际明星的大牌,哪一个不是因为一时的贪念带来麻烦连连。她哪里会想到麻烦,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忘记了被冷待的那段,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到胆大妄为接近脑残。
脑残。
她跟着windy那么久,竟然是一点人精的模样都没有学到,她和张宁混了那么久,竟然是一点稳重忍受都没有学到,她和张蕾混了那么久,竟然是一点狡黠都没有学到,她在i,竟被养成了一朵温室的花,纯洁到可耻,简单到发指。
他爱她怨她,现在竟嫌弃她!
奇怪,他明明这么期待苏临的,像避瘟神般的从李老板那里奔回来,久别相聚只是为了突生的烦躁和责怪,只为了如今告别和不知何日的再见。
她不告诉他具体的住址,她说关系曝光对她发展不好,她说,小唐,我会找你,你别来找我。
唐欢道,我明白。
苏临玩着手机,侧坐在床边,又重复了一句说,我会找你的。
唐欢说,我知道了。
他盯着她的脊背,盯着她从卧室一直走进客厅,苏临从冰箱里翻出半个些许是肖邦买的西瓜,她拿了个勺子挖瓤,吃得很开心。
苏临开心,唐欢却极其的不开心。
把苏临送进去花花世界的是唐欢,就像把羔羊送进了荒野山林,充满了陷阱和虎狼的世界。可惜纸醉金迷锦绣前程就像地心吸引力,以为脚不沾地便一身干净,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效力,持久,永远,难以抗拒。以为心里通透便不受左右,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影响,深刻,有力,难以察觉。
唐欢拉着透明胶贴纸箱,侧头看到那一排李衡的cd和卡带,觉得脊背上似乎有冷汗渗出来。
她不自知的看低他,这种情绪隐约却自然,绝对符合情理和人性。唐欢理解苏临,但他却不理解今天的自己,心知肚明冷眼旁观,用最温柔和最残酷的方式放任她的无辜和天真。
究竟是是谁比谁狠心,谁比谁更值得指责,谁被侵蚀腐化的更深。
唐欢头顶书架,眼看地上的空盒子,手指摩挲着架上的物件,凝视半响,猛然抬头,他抓着狠狠的一甩。
一堆音像制品因此骤雨般地砸到地上,裂开盒子的cd盘,摔出来的磁带,那一层书架被唐欢扫荡的啥都不剩。最后他的手停留在墙上的海报边沿,从正中撕开,上面李衡的脸因此破碎成两半。
第三十五章
唐欢揉着手里的铜版纸,如同有谁在揉他的心脏,他对苏临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苏临埋头对付着那小半个西瓜,蚊子般嗯啊了一声。
其实唐欢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只是不想在压抑狂躁的情绪下和苏临独处,他在逃避,逃避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滋味,逃避未卜先知的强烈预感——她会目中无人勇往直前,直到陷入泥坑,直到摔个大跟头撞个鼻青脸肿,直到晓得天高地厚世事纷扰,那天,从灵魂到躯体,她还是他的吗!
坐在麦当劳里发怔,吸管被嚼的快要破碎,如呆头鹅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