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的心里便不是滋味。
“杞儿,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相信父皇的能力么?”
“不,父皇,杞月……”
杞月不是不相信父皇的能力,父皇很强,只是……
“只是还不若妖界生灵是么?”
龙夜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杞月不假思索的开口。
“不是,父皇比其他人强,也比杞月强,只是,杞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从生命的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人,纵使是口不能言,眼不能视,伤之不能愈,他也习惯了一个人。一路走来,他也只是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借助他人的力量,也从来,没有谁会给他力量。所以,他也只能是一个人。永远的一个人。
“父皇……”
诧异的察觉到龙夜寒心底的那丝怀疑,杞月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这是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为何会有这么脆弱的心思?
是,为了他么?
为了他而不自信,为了他而变得不再完美?他不愿!
杞月拥住龙夜寒,仰起脸用他那莹亮的眸子望着龙夜寒。
“父皇不是弱者,父皇很强。”
从来就不觉得父皇与弱者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父皇,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一国之君,父皇都是一个强者,一位霸主。
“只是,杞月不希望父皇受伤,也不想让父皇忧心─—”
“那你知不知道,父皇也不想让杞儿受伤,也不愿看到杞儿为父皇落泪?”
龙夜寒几乎是低吼着将这句话说出,嘶哑的声音在杞月的耳旁回荡,几乎让杞月辨不清这样的嗓音究竟是不是平日里那温柔平和的男人。
杞月愣愣的听着龙夜寒的心跳声,呆呆的想着龙夜寒方才的话。
“……父皇也不想让杞儿受伤,也不愿看到杞儿为父皇落泪……”
所以,他们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是么?
杞月闭上眼,忽然将唇扬起。
龙夜寒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
“杞儿,父皇原谅你这一次,仅此一次,绝无下次,明白了么?”
杞月在龙夜寒的怀里点头。
“是,杞月知道了,父皇。”
从今往后,所有事情,所有悲,所有喜,所有危难所有幸福,都一起承担。
感觉着杞月心底流淌而过的思绪,龙夜寒的唇边,终于挑起一丝欣慰的笑。他的杞儿啊……
第三卷 杞儿 第二一一章 皇子傀儡(六)
三月初,东离皇宫惊变。消息虽已立即封锁,但仍免不了有一些风言风语,而各国的密探倾力探寻之下,许多帝国臣民并不知晓的消息被传回各国,写在密报中送至了各国首脑的案几之上。
京国国君也收到了这么一份关于东离皇宫之中的惊变之事的密报,其上大约是讲薛妃犯了禁,而今锒铛入狱,生死或不可知。
据闻,国君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差点儿将搁着果盘的案几都给掀了去。
而稍后知晓此事的京国皇后也是怒极,亦是哀伤满怀。
“早知道华儿(薛贵妃小名)嫁去东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华儿偏偏不听,这回,怕是连陛下,都救不了华儿啊……”
密报中虽然未曾提及寒帝有处死薛妃之意,但这些个在朝政中摸爬滚打了数十上百年的老姜老蒜,又怎能不清楚,以禁术将皇子制为傀儡是个什么罪名?
别说谋害皇子之罪,便只是个违礼犯禁,便足以让不受专宠的薛妃置自己于死地。
皇家,向来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在皇宫之中,不犯错则已,一旦有什么把柄握于他人之手,身家性命便也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华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容貌不再的京国皇后呼喊着捶着自己的胸口,神情悲怆。早已不再乌黑的头发,此时看起来更是如雪后青丝一般,灰蒙蒙的,触目惊心。
她后悔,当初未曾劝的华儿回头,她后悔,当初为何不阻止宫人将寒帝之事告知于华儿,让华儿在未曾谋面之时便对寒帝心存钦慕,她后悔,为何当初,未曾早些定下华儿的婚事,早些了断她的念想!
华儿,母亲知道你爱他,可他不爱你,又为之奈何?……
为之奈何啊……
爱么?
此时身处天牢的薛妃也在想着这件事儿。
她爱么?
真的爱么?
身处困窘之境,往日的妆容已然不再,繁复的宫衣,梳得溜光的乌发,玲珑剔透的玉簪子……一切都已不复往日,如今的她,只是个容貌稍微清丽一些的犯人罢了。
薛妃的手放在牢房粗糙的土墙上。土墙之上,尘土便不说了,蛛网虫骸之类,也不少见。这样的东西,往日别说触摸,便是见着了,她怕也会觉得那污了自己的眼。
可是如今,这样的触着,她却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上那褪了色的蔻丹,脸色无比平静。
她在想,她真的爱么?
对那个君临天下,气宇非凡的男子,真的爱么?
薛妃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茫然。
她不知道。
但是,曾经,是爱过的吧……
曾经……
还身处闺阁之时,她便总是从下人口中听闻到关于他的事迹,他的才智,他的谋略,他的温柔,他的一切……
那时候,自视甚高的她也会在闲暇之时,在躺在软榻上嗅着梅香,任由思绪漫漫的时候,她也会想,或许天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