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只是与其他味道混在一起,叫人难以分辨……
那味道的主人,怕就是他要找寻的人了吧……
杞月冷冷一笑,迈出脚,踏入善药堂之中。只要被他寻到了踪迹,便别再想逃走……
第四卷天下第二七四章究竟是谁
善药堂里的味道仍是与以前一样,连从其中吹出来的微风里都带着一些药香味儿,浅浅的,甚是好闻。给自己施了隐身诀的杞月从堂上排队看诊的人群中穿过,竟没引起人们的一丝注意。
杞月快速从一个端着药碗的童子身前穿过,他的衣袍贴着那童子的脸颊滑过,而那童子却是一点儿都没觉得,只是吸了吸鼻子,左右看了看,觉得那阵忽然吹起的风有些奇怪而已。
穿过大堂,越过屏风,再从那个精心栽培着奇珍异草的小院中走过,循着那个味道,杞月径直走到了一间房前。
这个房间正对着小院,从院子里伸出的冬青枝桠几乎碰到了房门的门楣,可以想象,如果房门打开,从这房里望出去,该是怎样一番清幽的景象。只是现在,这扇门却是紧紧闭着的。
“叮——”
一声轻微的异响从杞月的身后传来,不必回头,杞月便可以知道,那定是顽皮地俯身在盛开的海棠上的蝶,在告诉他,那味道,是从这里消失的。
其实,也并不是消失。虽然已经极其浅淡,可是对于蝶而言,却犹能辨识,并且毫不费力。
杞月抬头看着这扇门,笑了笑,可勾起的唇角上却分明未带上任何可以称之为笑意的东西。
“咻——”
也不见杞月有什么动作,门也未曾开启,而杞月的身形,却是从门前消失了。门内,杞月张开手臂延缓下落,衣袍被气流卷起,鼓鼓地随着气旋在空气中舞动,杞月的脚尖点在地上,轻柔得没有一点声音。
是这里了。
杞月抬起头,墨色的青丝扫过脸颊,抬眼的一瞬间,精芒迸现,却又很快隐去,仿若错觉。
门的里边相比于外边,却是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一张横在房门不远处的屏风上,也是如平常人家绣着的墨竹浅曳,虽精致,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无其他。
杞月屏着呼吸,微眯着眼,小心地绕过屏风,在看到那边景象的一瞬间,他的脚步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可随后,却是散去了隐身诀,大步朝前走去。
“……”
床榻放下的帐幔中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呻吟,似乎是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那里边的人缓缓撑起身子,透过被风扬起层层涟漪的帐幔,依稀可见一个男子的身形。
“是小殿下么?”
里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杞月并不陌生的,黎浮的声音。
杞月一把撩开帐幔,看着黎浮苍白的脸以及胸腹之间不断滴落的血液,皱了皱眉。
“圣族?”
“是,一个女子,应该是那老头子的女儿。”
黎浮声音嘶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不自然的嫣红。
杞月看了他两眼,也没有问什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难怪有这样的味道,这样的,让人作呕的味道……把自己的气味留在黎浮的伤口上,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吧……
隔了一会儿,杞月又忽然说道:“我虽有所猜测,但毕竟未经证实,故而未曾告知于你。而圣族的话,你亦不可全信。”
黎浮低着头,很轻地说:“我知道。”
虽然知道,但是听闻那个消息的一刹那,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失了神,让那女人近了身,这才落下了这伤。
“你好生休养,至于那件事,我会帮你留意的。”
毕竟,那也曾是自己最得力的下属。
听到这句话,黎浮却忽然抬起头,看着杞月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黎浮谢过殿下……”
下来的话,两人都已心知肚明,而杞月也不想再听。他有些不耐地冲黎浮摆摆手,转过身,瞬间消失了身形。
黎浮愣愣地看着杞月消失的地方,忽然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笑容,他转过视线看向窗台上开合着翅膀,似乎是悠然自得的那只绯红的凤尾蝶,笑了笑,慢慢合上眼。
哥……如果是你,你还认得我么……
“叮——”
魇蝶从窗台上飞起,翩跹着,只片刻,便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赤璃殿。
“……臣以为,北辰之事,当从长计议,眼下妖族日渐猖獗,事态已非一日一国能够压下,臣……”
“吱呀……”
门开的声音虽小,可却让说话的陈式明停了下来,杞月抬头望过去,见众位大臣都凝目望着自己,不由笑道:“杞月打扰了,还请各位大人多多包涵。”
陈式明微微瞪大眼,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十一皇子推门而入之时,他竟惶惶然看成了陛下。虽说陛下不着红衣,也比十一皇子的身形高大许多,可是那种气势,那种仿佛只要瞧上一眼,便能让旁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气势,却是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原本就在御书房中的寒帝。而且,那种外露的气势,也只能在暴怒的寒帝身上见到,所以刚一望见杞月的身影,他竟是被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众臣皆如梦初醒般摆手,连道:“不敢。”,杞月笑笑,却也未说什么,只是当其中一两位大臣的眼神太过炙热之时,有些疑惑地望过去,可他们又都迅速地别开眼,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