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里依旧耀着些许浅紫色的淡光。
纵然是复仇,亦不可影响了父皇的东离。
无澈看见那两抹在浓浓夜色中分外清晰、亦是分外诡异的浅紫色光芒,不禁愣了愣。
一抹轻笑在杞月唇边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嘲。
澈可是怕了呢……
“主子……”
无澈的声音里居然带着几许掩饰不住的欣喜。淡淡的浅浅的,却是发自内心。
“主子的身体开始恢复了?”
杞月疑惑的看了一眼无澈——无澈的隐身术是杞月一手教出来的,自然瞒不住修为更高的杞月,杞月看见无澈脸上分毫不作伪的欢欣,不知为何,却是低下了头,随口应道。
“还算不上恢复,但总算有所起色。”
“主子——”
无澈的话语哽在了咽喉里,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好。
他的小主子一向好强,亦不曾示人以弱,但他服侍了小主子这么多年,自是知晓,其实主子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若是以主子的身份来说,甚至可说是异常的差。
他知道主子是妖族——至少有妖族血统,这一点从主子与他定血契之事便可以看得出。他其实不介意主子的身份,就算是妖。
但主子的身体着实令人担忧。
妖族——不论是在人类的谣传还是真实的事迹里,都是极其强悍的种族,特别是肉-体。妖族中,体力是基础,大部分低阶的妖族并没有太高深的灵力修为。可就算是一只并不会操纵灵力的妖,亦能轻易的杀死一座城市里全部的人,包括其中的武师与低阶的人类灵士。
若是有人说妖族会生病,那简直是贻笑大方。
可是,自他跟着小主子以来,小主子生病的次数已有不少。
这样的情况一度让他很是担忧,因为妖族的生病与死亡之间几乎是划等号的。
可每每向主子旁敲侧击的提出这个问题,得到的总不过是一句淡淡的“我已知晓,不必再提”的话。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主子总是不看他的眼,只是望着窗外,眼神淡漠,连他身上的红衣都不能在那眼底添多一丝丝暖意。
连一丝丝,都没有……
“澈。”
杞月细细感受着从无澈那边传来的情感,皱起的小眉里多了些说不清的诧异。
“澈,你不想杀那龙泽翔了么?”
为何从澈的心底传来的讯息里,并没有因他不许他动龙泽翔而产生的不满?为何,丝丝缕缕的,都是担忧?
无澈抬头,没有发现杞月脸上的疑惑,而是看见了那被吹起的衣袍紧紧裹着,露出稚嫩细弱的线条的身体。
无澈随即半跪下身,开口请罪。
“主子,无澈知错。若不是无澈,主子便不会在——”便不会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这样吹着冷风。
“澈!”
杞月不满的唤了声,澈到底有没有听他讲话?
“我不是说过了么?在我面前,你不必跪。”
“是。”
无澈连忙站起身,他向来知晓主子的脾性,若是真惹着了主子,那可不是死个人便能完事儿的。
“我们回去吧……”
杞月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漆黑下,一处微亮已欲西沉。夜已是深了……
“是,主子。”
无澈应着,低着头让杞月与他擦肩而过,在那红衫拂过面前的一刹那,他似乎听见主子说了一句什么话。
“……父皇……父皇该回殿了吧……”
没有太多的情绪掺杂其中,有的,仅仅是一丝丝期盼,一丝丝希冀。好像是在说,“明日,该是晴天了吧”一样的话语。
可那样微弱的话语轻轻飘飘的落入耳中的时候,却像是一柄大锤狠狠的敲在了心口,闷闷的,有些酸疼。
无澈的身子似乎颤了颤,他闭了闭双眼,而后转身朝杞月追去。
果然,到了赤璃殿,依旧不见龙夜寒的身影。
这几日一直是这样,每日除了用膳之时能与父皇见个面,便是夜晚入睡之时,父皇也多不在,而第二日当他醒来,父皇也已毕了早朝,一开始在赤璃殿的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了。
所以今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外边没有光,一丝都没有,沉沉的黑浓的吓人,从青烛那儿弥漫出来的微光带着窗上的印花的影子不停的抖动着,似是要用那沉重的光线,在那窗上刻下它的印记。
杞月挥退众人,独自爬上-床,用丝滑的锦被将自己裹了一重又一重,直到难以呼吸。
确是无甚奇怪,国事罢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也一直知道。平日里就算是无甚大事之时,朝里也终是不能平静,或大或小的事端为着或公或私的目的,也能够在堂上闹得满城风雨。
更何况是这几日,年关与妖族之事撞在了一起,当真不是忙碌两个字能够概括得了的。别说清闲,便是用膳,也得计算着时间。
他知道的。
杞月的全身几乎都被锦被裹在了里面,只剩一个乌黑的小脑袋露了一半在外边,却是不安分的转动着。
他一向都知道的……
一只浅紫色的眼眸从被子的缝隙中露出,或许是因为有些缺氧,那只眸子里盈满了水光,轻轻浅浅的光在那清澈的眸里晃出了一片惑人的深浅层叠。
一向,都知道……
杞月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翻了个身,身子蜷在一起,缓缓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青烛的火焰忽然摇曳了一下,幽幽的烛火在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