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怜悯,只有残酷的生存法则。
人们比的不是力量,而是谁比谁更冷酷。
“你知道海明威是怎麽死的吗?”
浴室中,李昂将自己埋入冷水中,轻声问戴维。
戴维说:“不知道。”
李昂告诉他:“他把猎枪塞进自己的嘴巴,叩响扳机。”
“嗯。”
“然後他整个头盖骨都被掀飞了,脑浆四溅。”
戴维点点头:“很凄惨。”
“不是凄惨,这是一种他自由的死法。”
“你喜欢他的方式?”
“是的。我常常想,人应该如何决绝地处理自己。只是……”他闭上眼,声音虚弱到轻不可闻,“可是生活已经把我折磨的半死不活。”
“戴维,我变成了一尾鱼了。”男人轻轻说,就这样沈入了深海中,嘴角绽放的笑容,是水中最美的花。
总是有梦。
从被凌辱开始,他便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了。
梦见许许多多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人。
可是今晚,他梦见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父亲。
父亲。
冷酷又温柔的父亲,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对自己张开双臂:来,过来,我的宝贝,来爸爸怀里。
他走过去,扑向父亲的怀抱。
可是当他把头抬起来时,父亲的脸上却披满了血水。脖子上有一颗黑洞,咽喉微微痉挛著,抽搐时涌出一大股一大股冒著热气的血液。
黑色的,沈默的腥臭液体。
他突然就哭了,温暖的眼泪一滴滴搭在戴维的手心,在梦中喃喃的说:“我不能这样认输,我不能。爸爸。我不能。”
戴维被男人突然而来的哭泣惊得一时错乱。记忆中,这个一直郁郁寡欢的男人,从来都是神情镇定,即便在最屈辱的时候,也没掉过一滴泪。可是这一刻,他却哭的不能自遏,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而沈痛的哭声。
爱情突然就这麽降临了。
戴维并不是个温柔的人,起码他自己是一直这样认为的。自从多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後,他就一直处於一种麻木不仁混沌度日的状态。没有血性,於是就是麻木。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抱著无所谓的态度。
不爱人,也不自爱。
可是,这一刻,他看到李昂的眼泪,丧失已久的温柔突然就活了过来,一点点渗入他的心灵,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无法阻挡。
他产生了一种,如果能看到李昂的笑容,就算死,自己也心甘情愿的荒诞想法。
他想起alex说的那句话:戴维,我们有罪,一定会在走过的黑暗里湮灭。
这一夜,他都守候在李昂身边,寸步不离。
天亮时,他来到窗边,看著阳光照耀著圣洁的玛利亚山,摊开掌心,看著阳光像鸟儿一样在手心跳跃。
突然他觉得心里很难受。第一次,戴维发现自己感受到一种痛苦。
这已经不是属於他自己的简单生活了。
李昂睁开眼睛,非常非常的平静。
这又是新的一天。
他对戴维说:“你不用再担心,我晓得,某些负面情绪更能让人进步。”
因为爱情的衍生,一切都不同了。
戴维先生,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属於自己,而是属於面前这个人。
“我们应该再商量一下,关於合作的事儿。”他温柔地笑著说。
第三场游戏还是老规矩,在第三天颁发。
山庄在第二天就又恢复了原先的热闹。
大家又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做著苟且的事,或是讨论该如何得到那400亿欧元。好像昨天那一场死亡只是一场梦而已。
“人的yù_wàng是无穷的。”戴维说。
李昂骇笑。
二人回到了房间里,戴维脱下靴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图纸,交给李昂。
“是什麽?”
“地图。”
“地图?”
李昂接过来,扫了一遍,脸色微有变化。
“从哪儿弄来的?”
“自己画的。”
从进山庄的第二天开始,他就每晚都在山庄里溜达。研究著这座城堡的结构。
要想出去,就得先弄清楚关住自己的牢笼到底是什麽东西做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然後,他发现这座山庄,没有死角,简直就像个封闭的瓶子。
从外面看,山庄是由黑岩石堆砌而成的,其实不然,在岩石後面,还有一层坚固的防盗墙,这防盗墙是采取“国家军事机密防盗系统”构造而成的,结构十分严谨,一般情况下,除了重力炸弹,是没有办法破坏掉的。
“只要是建筑物,就不可能没有缺口。”李昂放下图纸,对他说。建筑物,不可能做到完全封闭的状态。
“是,所以我发现了这个。”戴维指著图纸左上角的一扇门的标志,说,“这里,是唯一的缺陷。我查探过了,其他的门平时都是不开的,只有这里,每个月三号都会打开一次。”
“你的意思是……”
“是,这里是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只是……”戴维迟疑片刻,说,“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麽?”
那扇门是在山庄的最顶层,塔顶。
“这里住的是把我们带进这鬼地方的家夥,莱恩。”
因为是伯爵住的地方,所以这里的防范必定更加严厉。想在那鬼东西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可能性大概为零。更何况这里到处都是监探器。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麽?”李昂沈